　　　◎六、收

　　　　　　　　　　　　　　　⊕潘文良

　　何只耘耘，不收？
　　因只要耕耘，必有收！
　　收是耕耘之後，得的成果。

　　有什，比「收」，更快的？
　　辛勤、苦流汗，是有代的！望著子金、粒粒大，在情的太注下，羞得稻子，都碰著了地……
　　是「收」的候了！
　　每年，阿土伯的打，是第一起，每次是二、三十人，忙割稻，割就是四、五天；打，早到晚「更盛嗯！更盛嗯！」的不停，踩不停——也停不下的打，打著一把把的稻；後的人，把稻，一包包的了起，一堆堆的了起；一的，……就收！
　　忙碌充了稻田、汗水流了全身、喜充了心、笑了嘴角……就是收——有什比收更快的？
　　阿土伯每天跑跑去，忙得不可支，得哈哈笑，上也看不出一疲倦、累的子，看他是又天、又地的，感雨、病害，一到土地公，去拜了好次呢！
　　今年收大，要起大茨啦！要大啦！冰箱啦！啦……阿土伯，是算不停，要阿水媳呢！
　　看到阿土伯心花怒放、面春，得走路都像（然）的子，阿文也都感染了，那份「收的快」呢！
　
　　收割的候，要是人手不足，阿土伯就大夥群「囡仔兵」，去忙抱稻打的人。
　　收割的情形，是子的人在前割稻，低著著腰，直往前割去，天蹋下，也不管的子；剩下的人，就抱稻去打。
　　阿土伯有三台打，人手不，只好找小孩子「出」；孩子，跑得快，既不割，也不打，那就只有抱稻（人打），「跑腿」的分……
　　（收割，忙碌的情形，阿文曾爬到上去「」，真像是一群「上的」呢！）
　　要是人手的，阿土伯也要大夥去「拾穗」（那些落的稻穗），一畚箕三。
　　阿土伯「蹋食可不好，不如花些小，小孩……」（可阿土伯，真是又勤又、又「」的人，不一口「台」，得很好玩。）
　　因此，「秋割」的日子，大夥都成「有人」呢！
　　不大人有大人的收，小孩也有小孩的收，有，小孩子了自己的收，也不得「」了！
　　放了，回到家，吃，大夥就不而同的，打著赤，殊途同的，在田「集合」；大人吃午，都在下睡、天笑，只有小孩子，著大日，屁股得高高的，去拉起一一的稻草～翻著泥巴、挖著土；田有抓不完的泥、，有，更有那有毒，咬人——人抓到，一跳的「水蛇」。
　　因土是半不乾的，而且，越踩越，得大家，一，都像「泥人」似的，有的人，不怪自己「技不精」，抓不到泥、，是被人害的，故意在那打泥巴，旁人不免受池之殃，被到的不甘心，也跟著了起……　最後是「打成一片」——唏哩啦的，搞得一，成了名符其的「泥人」；管如此，也不在乎的揉著眼睛、吐著口水（被泥巴到了）、著汗水……依然擦不去嘴角的笑意；管身是泥巴，也掩不住心的喜……
　

　　大人在忙，小孩也忙——
　　忙著收。
　　有什，比收更快的？

　　直到日暮昏，大夥才著半天的收（大人著大人的收、小孩著小孩的收）回去，把一身沾著泥巴汗臭的衣服、子，交去洗。然後，拿大盆子～放清水，再倒出自己的「收」，一一——泥？？？……水蛇？是了又、算了又算（怕少了一、希望多出一），抓起又放、放了又抓……把玩得要死不活的，才肯「」阿母，去作「清蒸、酥炸泥」……大的，留下著，等冬至；小的，拿到榕下的池塘去放。
　　至於水蛇嘛……抓一，天，就不起了，（有的人）把在盒，到校去「人」，常把那些小的人（尤其是女生），得哇哇大叫（哇哇大哭）……
　　阿文也一次，升完旗之後，水蛇不了，以被溜了（原是被人偷了），等到下，大家一蜂的，跑出教室；阿文以人家是在看水蛇，也跑了去，冷不防，不知道哪王八蛋，竟然把一「溜」（蛇），背後，扔阿文的衣服——
　　阿文得「啊……」的尖叫一，得跳了半天高，摔了一大跤，也不得痛，拉起衣服……看到水蛇落地，上探手抓起，一把甩得老，掉入花中，不知去向……　阿文神魂甫定，回四望〔哪王八蛋，作？〕
　　大家指著阿文，笑得嘴巴得大大的，山大，都可以塞去……
　　阿文只得作，不敢追究，思前想後，叫自己要水蛇……想要人，反倒到自己，真是「罪有得」——活！
　
　　收割，那群不知何而的「山地同胞」（台原住民），也到家「收」。
　　星期假日，便家眷、呼朋引友的，到山上「」；子、鼎、油、巴、酒……都了（就是便），搭了草棚，捕，在那「巴」——以食；或是抓泥、、捕草蜢、打雀……似乎只要能吃的，他都不放呢！　（巴烤肉乾。）
　　看他在那吃得津津有味，不禁令人垂涎三尺……大夥竟然「有」，跟著他，去捕草蜢、打雀……
　　收割的草蜢，最肥了，每一稻草，草蜢就成群的而起，大家拿著罩子（捕），有的喊抓、有的喊，又去……常常打著人的袋，因而引起一埸「相」（相），得罩子破了、竹子（罩柄）了，才肯手。
　　草蜢仔有很多，尖的、平的、青色的、灰色的、木色的……大的小的一大堆，管能吃不能，抓了就往袋子扔，抓了，就掏出「超小刀」，一的剖肚塞巴（塞巴，就不有臭腥味），再用菅芒的，一的穿起，穿得一串一串的，再些他的配方（米酒加醋等），然後一手拉一，置於火上烤……一工夫，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草蜢，又香又酥——大家都「好吃得很！」
　　阿文「口福」，第一次，吃了，埸就吐了出，往後，打死了，也不再吃草蜢……　阿文吐的原因，是因想起〔那些「魔神仔」，是引人家到山去——食茅草混泥巴、草蜢和牛、蜈蚣加四蛇等「大餐」。〕
　　每一季秋割的日子，「他」大概吃掉千百草蜢仔。
　　阿文是笑「他是消害的『益人』！」（跟「益」一的「益人」）。
　
　　秋割的，粟仔最多了，成千上的粟仔，要是一起上天去，都遮得黑天地呢！
　　大夥有候，嘴了，就著弓，到田去——打粟仔。身上所有的口袋，全了小石子，如捉老鼠，躲躲摸摸的，靠近粟仔。
　　粟仔可是出了名的「鬼精怪」，警得很，一群低啄食、一群仰警，如是交替吃食，一有「」，上吱吱喳喳的，振翅四散八。　不美食前，之，也疏於防，吃得「然忘我」。
　　候，正是「下手」的好——大家妥子（石子），一人瞄一，然後，暗叫「一～二～三！射……」
　　粟仔在太多了，擢，技再差，也可能「歪打正著」，有倒楣的，不幸中身亡，有的，身中，跌在地上，吱叫（粟仔挨一……什打我？）想必死都不瞑目呢！
　　而大夥的「弓技」，可是「格」的（不能「百步穿」，也能五十步穿），「百百中」，但是打上半小，也有三、四十……
　　阿土伯是禁止大夥打麻雀，有次，埸被他逮著了，上半天的「」呢！阿土伯「粟仔，算起，嘛是『益』，只有咧粟仔熟的，有食粟仔，平常，嘛是掠仔、食果子……所以粟仔跟白、，使掠……抑有『』，使掠……」　（其阿土伯，什他都「使掠！」）
　　阿土伯大夥成天抓麻雀、打麻雀、烤麻雀、吃麻雀……死了就麻雀；不然，就是被一千麻雀，抓到半空中扔下，摔得粉身碎骨……成肉。
　　然常於中，被以的雀——咬得皮破血流、啄得完、吃得骨存……之，竟然是「本加」的，去找——仇……
　　（阿文如今想起，不禁心寒、愧疚欲泣……真是阿陀佛！　真不得的自己，怎成「枵鬼囡仔」？　什不像白那，去麻雀呢？）
　
　　秋割期，不人有收，就、狗，也都有得收呢！看成天在田打混，一群母小、那白、黑……咪跑、小狗跑去……得很——好像菜市一；落的粒、草蜢、田鼠，也使得，忙得、得昏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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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田放了水，那就又有另一些「收」了——
　　俗「田螺含水三冬。」也真的是，因在乾旱，不半田螺，水一放下，田螺也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了；清晨和昏，盆，下田去田螺，每次都能而。
　　田螺，好玩的！
　　田螺伏夜出，昏去，比容易，大概都要爬出，欣美的昏，和明亮的星月吧!?而早晨，完那些，星光月色，不及回家的，就得「抽」——田螺洞，把自己埋在土，土面只留下一如薄的凹洞，不注意看的，很；大的凹洞，藏著大的田螺；小的凹洞，藏著小的田螺，只需用手指一掏——就能把揪出；要是有的人，早晨去，往往都「徒入山——抱憾而」呢！
　　阿文每次「出巡」，能到一大盆，回家放清水，田螺「吐土」，天之後，就可以加一些、巴、滴米酒——下去煮，「一粒田螺，能煮九碗。」　阿文以田螺是『吃水』大的呢！
　　田螺跟蛤蜊一，具有「脾、利水、肝、助消化」的功能，真是不呢！喝一些田螺，再挑出螺肉，可以沾油，或是加上「九塔」下去炒，香的，吃起，就更有味道了；剩下的空螺，在食指、中指，就可吹出的哨，有得吃，又有得玩，田螺，可真是不啊！（不有次，家的田螺，想是害了寄生，大家吃得上吐下的，後，阿文就不怎敢再吃了。）
　　田有了水，青蛙也就跟著下蛋，青蛙卵，一堆堆的浮在水中；幼，是充好奇，每天都跑去看三次一粒粒的青蛙卵，的、滑滑的，恰似透明的粉，叫人忍不住，想要吃上口，不青蛙卵，腥得很（阿文是得的），了叫人倒味口，倒是子、子喜吃，成天往田跑，吃得肚肥的，才肯回家。
　　阿文些青蛙卵回家，置於玻璃罐中——察研究。
　　青蛙卵，一黑黑的，天後，就大，像本上的逗（，），逗一天天的大了，最後，「突破」了「粉（卵）」——成蝌蚪，在水游游去～游游去；了天，出了後，多久，又出了前，接著，尾巴不了，成一小青蛙，好小好小的小青蛙，恐怕三，就可以把，抬去跑「拉松」呢！
　　阿文小候，看著蝌蚪（青蛙）的生程，是像鬼似的，的叫道「好奇怪！怎？蝌蚪大，什青蛙!?呱呱呱！呱呱呱！」
（蝌蚪什青蛙？　真的是很奇怪……其在世上，有什不奇怪的？　大自然的妙、宇宙人生的……什不奇怪？只是人，早已「怪不怪」了！）
　　阿文有候，著功，著著，「不由自主」的，就趴在桌上，去「欣」玻璃罐蝌蚪，看一扁扁的尾巴，拚命的、努力的甩甩去，好像〈莉〉（狗）看到阿章回家一，尾巴甩（）得都要掉了，看游得真是有趣了，彷自己，也在水悠「游」自在呢！看著看著，往往就糊里糊的睡了……
　　「蝌蚪」，下人，都叫〈肚鬼仔〉（肚蛙仔）——
　　（阿文）「肚鬼仔，是很可怕的故事……」　（待阿文想好、好了，再告大家吧！　台〈肚鬼仔〉，跟〈肚蛙仔〉同音，正「肚蛙仔」才。）
　　看〈肚鬼仔〉那副模——大小眼睛、小嘴巴、尾巴，整身子黑，看像呆瓜，又叫人害怕……　尤其是那肚，清晰可的腹部，阿文看了，就得不快。（蝌蚪是「肉食性」的，就算是死的同伴，也「自餐骨肉」呢！阿文看到那情景，莫名的，就得很害怕。）
　　蝌蚪成了小青蛙，小青蛙那副子，更是得可怕瘦瘦的，小小的一，看了就。大雨後，就跳得到都是，甚至大大的、三五成群的，跳人家，阿文是不敢踩到，不是「呆若木」的站在那，就是步步、小心翼翼的走，深怕一踩死，而招不幸的厄，那才真的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阿文要是看到那，在啄食小青蛙，更得身抖心，就像自己，也是啄食的……（阿文怎那忍的去「啄食」那群陋的小青蛙呢？）
　　而小青蛙大了，就倒楣了——大的青蛙，看起，比惹人。大夥想到，就一起去抓青蛙，比「蛙跳」（是青蛙跳，可不是人跳）——一，把青蛙排成一排，大家也蹲在地上，一手拍著地上，叫青蛙跳。青蛙要是不跳，就「吹」，等後腿一踢——身一跳，大家也跟著跳了出去，真不知是青蛙在比，是人在比呢！
　　每到夜幕低垂，青蛙就跑出大合唱——呱呱呱！那呱呱呱！呱呱呱呱呱的，叫完了，吵得跟一群食的似的；不但田有蛙叫，就房的水缸下，也有蛙叫——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像「傻瓜」似的，叫了一整夜，叫得好不，真不怕人清、吵死人呢！
　　有另一「！！！……」的叫，那就是「水蛙——合唱」的「招牌歌」。
　　夜晚，大夥著，就相邀一起去「掠水」（抓水蛙），只要穿上雨鞋（免得遭蛇咬）、一支手筒、罩子、竹就行了；水蛙具有向光性，用手筒照，就呆呆的，一也不，有，徒手都可以抓到呢！　到田，只要水蛙叫，就有水蛙「回」，只要循找去，就可抓到了。
　　被抓到的水蛙，是逃不出死的命，不是被炸，就是被烤、被煮……要不然，就是被下皮做「水鼓」——水蛙皮，在罐上～乾之後，就成了水鼓，敲起，就的，真是「名符其」的水鼓……
水蛙的下，在比青蛙多了。
　　抓一水蛙之後，「候」也差不多了，稻田像玩累的孩子，也需要休息一，不知不地，也就沉寂了下，失去往昔的，得一片黯然，又藏著限生，等待春雷起——醒。
　

　　稻田，育著的藏，了辛勤的人，限的收。
　　而收，的欣喜……
　　有什，比「收」，更快的？
　

■解
【】ㄍ├　ㄉㄞ　koo1~7 tai1
　⊕、七星。名。性猛且好吃，肉食性，是一生命力很的淡水。
【巴】ㄅㄧ'　ㄅㄚ∥ㄅㄧㄚ'　ㄅㄚ　pik4~8 pa1∥piak4~8 pa1
　⊕烤或炙成乾的物。
【相】ㄒㄧㄜ├　ㄊㄞ　sior1~7 thai5
　①相互。　②比喻打仗。
【魔神仔】ㄇ├　ㄒㄧㄣ├　ㄚ　moo5~7 sin5~7 a2
　①鬼魅、幽鬼怪。　②子。
【粟仔】ㄑㄧ'　ㄐㄧㄠ　ㄚ　tshik4~8 tsiau2~1 a2
　⊕麻雀。禽。、短尾，栗褐色，身上有黑褐色斑，翅膀短小，善於跳，以粒和昆，主要食物。又叫「茨角仔」。
【白】ㄅ└　ㄌㄧㄥ└　ㄒㄧ　peh8~3 ling5~3 si1
　⊕白。又名「」。，以前是白常的地方。
【嘛是】ㄇㄚ└　ㄒㄧ├　ma7~3 si7
　⊕也是。
【粟仔】ㄑㄧ'　ㄚ　tshik4~8 a2
　⊕子、稻。
【】ㄒㄧ├　ㄗㄨㄣ├　si5~7 tsun7
　⊕候。
【使】ㄌ　└　ㄙㄞ(漳)∥ㄌ　ㄨ└　ㄙㄞ(泉)
　　　　　long2~1 be7~3 sai2(漳)∥long2~1 bue7~3 sai2(泉)
　⊕都不能、都不可、都不行。
【枵鬼囡仔】ㄧㄠ├　ㄍㄨㄧ　ㄧㄣ　ㄚ　iau1~7 kui2~1 gin2~1 a2
　⊕吃的小孩。
【田螺含水三冬】
　　　ㄘㄢ├　ㄌ　ㄍ├　ㄗㄨㄧ　ㄍㄨ　ㄙ├　ㄉㄤ
　　　tshan5~7 le5 kam5~7 tsui2 kue3~2 sann1~7 tang1
⊕田螺含著水，可以三年。田螺在冬天，入土冬眠，而到了春夏之，田放水了，再出活。
【肚蛙仔】ㄉ└　ㄍㄨㄧ├　ㄚ(漳)∥ㄉ└　ㄍㄨㄞ├　ㄚ(泉)
　　　　　too7~3 kui1~7 a2(漳)∥too7~3 kuai1~7 a2(泉)
　⊕蝌蚪。青蛙或蟾蜍的水生幼。
【水】ㄙㄨㄧ　ㄍ(漳)∥ㄗㄨㄧ　ㄍㄨ(泉)
　　　　sui2~1 ke1(漳)∥tsui2~1 kue1(泉)
　①水名。秧的名。
　　唐．杜甫〈水歌〉：「巴童，水去。」
　②蛙。虎皮蛙、虎斑蛙。
【水鼓】ㄙㄨㄧ　ㄍ　ㄍ(漳)∥ㄗㄨㄧ　ㄍㄨ　ㄍ(泉)
　　　　　sui2~1 ke1 koo2(漳)∥tsui2~1 kue1 koo2(泉)
　⊕水（水蛙）皮的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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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整修，重於「新台」。
◎潘文良《收》。2020.07.04.六　00:12:06
　avun01/post/1380350290
※本文告於。2020.07.04.六　00:14:00
　https://www.facebook.com/avun.pan/posts/2815410825237155
■：耘耘、收、成果、天、地、雨、土地公、冰箱、、跑腿、大日、泥、、水蛇、田螺、泥人、巴、益、益人、粟仔、歪打正著、水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