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蕊／山玉蘭：光復鄉一朵燦開的花

整整一個月，我到花蓮的第三次。

第一次滿目瘡痍、成山的土堆、滅頂的黑泥。我探訪了越南籍單親媽媽山玉蘭，她開小吃店獨立撫養兩個女兒，還租地養雞賣雞。大水沖毀一切，但開店向民間貸款的帳單，一樣照時催款。山玉蘭害怕到不敢接電話。

第二次到重災區佛祖街，遇到和丈夫開觀光工廠，卻一夕全毀的凱汀。她忍了好久的悲傷，在我的肩膀上，崩潰泣不成聲。

一千八百戶災民，一千八百個故事。帶著口罩受訪的眼睛，有的還留著洪水的恐懼與未來的無助，聲音微顫；有的彷彿找到可以說話的出口，描述驚恐、表露害怕、情緒自然流露，甚至自己說出鼓勵自我的話。那是人在絕路時，必須堅強的自然反應。

深入探訪，東森「幼幼基金會」這麼做。家扶中心與芥菜總會輔導的弱勢個案家庭，第一時間每戶補助兩萬元，共近六十戶。許多災民幾乎一無所有，特別是生計工具、農田全毀者，針對因洪災造成生計困難的災民，每戶補助五萬元，預計150戶。

買了2,000個熱水瓶，希望每戶人家在天冷時有一口熱茶。與最好的慈善夥伴「希望義工團」合作，送給三百戶災民床組、床墊、衣櫥。透過林立青與新夥伴「新匠堂」合作，加上裕隆集團「愛的旅程」，修復災民水電與熱水器，全數配送到家。

我們也幫光復鄉唯一的公益課輔班修復並添購設備，11月8日「小光故事屋」就能全新啟用，照顧光復鄉需要的孩子們。好夥伴凱英興業與宥竑，也送給光復國中、大進、光復國小與幼兒園的小朋友近500人，每人一雙新鞋。

還記得9月23日那天，光復爆發洪災，慈善夥伴們立刻組成「光復加油群組」，整合資源。希望義工團搶進災區探視災民送物。UNIQLO送內衣、宥竑送清潔組、裕隆集團拖吊大隊進軍，幫忙拖吊300多台泡水車。群組裡來自各行各業的慈善夥伴，大家只有一個共同心願——幫一個是一個，早日「光復光復」。

第三次探訪花蓮，幫災民送床組時，同一條街上的山玉蘭跑來找我。

她沒戴口罩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臉上有著燦爛笑容。她叫我「姐姐」，說好開心看到我，謝謝我們的幫忙，終於放下壓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
玉蘭說，她已經開始用善款準備買二手用具重新開店，民間貸款公司也同意暫緩繳款。有這麼多人幫她，她會好好站起來。

我問玉蘭：「妳到台灣多久了？」
她笑著說：「我結婚都20年了。」
「那妳的國語怎麼那麼爛？」
玉蘭回答：「我嫁到台灣每天要做五份工作，都是在田裡種田、拔草、採檳榔……很少跟別人接觸。前五年離婚，為了養兩個女兒開小吃店，才開始學說國語。」聽到這裡，我想起小吃店裡那張美麗的越南姑娘照片，上面還留著馬鞍溪乾掉的泥沙。

現在，玉蘭笑了。

夥伴們，光復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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