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檢討戰前體制日相石破茂發表二戰80週年談話：銘記歷史教訓、與國民一起反思

杜宗熹

2025年10月10日週五下午8:34

雖然日本自民新總裁高市早苗已被選出，但日本現任首相石破茂，仍刻意選在今年的10月10日，也就是我國的「雙十國慶」當天，發表他以總理身份提出的「戰後80週年看法」。他在週五的記者會上，全面檢討了二戰前日本政府和社會「失能」的原因，並表明「我願與日本國民一起反思。」

接續過去的首相精神

根據日本《產經新聞》刊出的全文，石破茂10日下午特地在日本首相官邸在召開記者會，發表了其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看法」。他表示將延續歷任首相所表達的歷史意識，「我們必須始終在歷史面前保持謙卑，並深刻地汲取歷史教訓」。石破茂也重申，他與日本國民「將汲取上次戰爭的各種教訓，並盡一切努力確保此類悲劇不再重演。」

石破茂提到，今年3月他曾造訪硫磺島、4月造訪菲律賓戰爭死難者紀念碑、6月出席沖繩的「全體戰爭死難者追悼會」和參觀「姬百合和平紀念資料館」、8月還出席了日本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爆炸遇難者追悼會」，以及出席8月15日「戰爭結束紀念日」的國家戰爭教訓和追悼會等活動，「我再次要銘刻在戰爭的教訓和上次戰爭」。

而對於這次發表「戰後80年看法」的理由，石破茂也指出，他繼承了日本歷屆內閣關於歷史認識的立場，但在先前，也就是二戰結束50週年、60週年和70週年的三次聲明中，幾乎沒有提及二戰「無法避免」的原因。他認為，日本二戰前的帝國憲法、日本政府、國會、媒體等各個領域，都無法阻止二戰的爆發，需要反思。

2014年8月15日，高市早苗在二戰結束69週年當天，參拜靖國神社，悼念戰爭死難者。（美聯社）

全面檢討戰前體制

石破茂說，二戰前的日本，並沒有一個「政治和軍事有效結合的體制」。根據大日本帝國憲法，當時的最高統帥部，即軍隊指揮權，被視為獨立的領域，而「文官治軍」的原則，即政治與軍隊關係中，政治人物或文官，必須始終處於優先地位的原則，在制度上並不存在。

然而，石破茂認為，當二戰前最高指揮權的含義逐漸擴大，最高指揮權的獨立性，被當時的日本軍方，用作消除政府和議會對軍事政策和預算的參與和控制的一種手段時，「政府就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此外，石破茂也認為，原本應對軍隊實施控制的日本議會，在當時也正在失去職能。而「儘管戰爭情況惡化、財政緊張，陸軍和海軍仍在為預算而激烈爭鬥，將組織利益和聲譽置於危險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石破茂也談及了日本在二戰前的媒體問題，他指出，1920年代，日本媒體對日本的海外擴張，原先持批評態度，例如知名記者石橋湛山，甚至主張日本應該放棄殖民地，「然而，在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前後，媒體的基調開始轉向積極支持戰爭。這是因為戰爭報道「賣座」，報紙發行量大幅增加」。

在此背景下，石破茂認為，當日本關東軍一部分部隊發動了「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並僅用一年半的時間，就佔領了相當於日本本土數倍的土地後。由於此事被報紙廣泛報道，雖然令日本許多人感到失望，但當時的民族主義情緒也進一步高漲。

他還提到，當時也有一些對日本外交家對此做出過尖銳的批評，例如日本政治學者吉野作造，就對「滿洲事變」期間的軍方行為做出批評。日本記者清沢洌和外交官松岡洋右，也對日本退出國際聯盟做出嚴厲批評，「然而，自1937年秋左右起，言論審查制度趨於嚴格，對政策的批評被禁止，只有積極支持戰爭的意見才能向公眾傳播」。

馬英九政府2015年邀請抗戰老兵們慶祝勝利 70周年，如今已成為絕響。（許劍虹提供）

日本二戰後的改變

石破茂指出，戰後日本已將「文官控制軍隊」的做法制度化。現在的日本憲法規定，日本首相及其他國務大臣，必須由文官出任。此外，《自衛隊法》規定日本自衛隊由首相指揮，「過去，由於政治與軍隊缺乏有效銜接機制，軍隊以獨立指揮權的名義各自為政，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

石破茂說，「我們必須汲取歷史教訓」，政治必須始終考慮整個國家的利益和福祉，並力求基於長遠視角做出理性的決策。而議會和媒體的角色是監督政府，防止其做出錯誤的決定。

在媒體方面，石破茂認為，「我們需要一個健康的言論自由空間，包括具有使命感的新聞業」。因為在二戰中，媒體煽動輿論，導致日本陷入一場不計後果的戰爭，「我們絕不能陷入過度的商業主義，絕對不能容忍狹隘的民族主義、歧視或仇外心理」。

而針對目前日本政治和社會「向右轉」的環境，以及日漸累積的情緒，石破茂也說，必須始終在歷史面前保持謙卑，並深刻地汲取歷史教訓，「我們不能容忍，包括安倍前首相失去寶貴生命在內，任何暴力政治行為，也不能容忍威脅言論自由的歧視性言論」。

確保悲劇不在重演

石破茂也引用日本二戰前國會議員齋藤隆夫，在1940年在國會「反軍演說」的內容指出，「戰爭不是正義的勝利，而是強者戰勝弱者。他認為，我們不能對此視而不見，打著聖戰的旗號，在國家百年長遠規劃上犯下錯誤。」

他強調，擁有戰爭記憶的人正逐漸減少，這些記憶也面臨逐漸淡忘的危險，「我相信，尤其是在現在，如果包括年輕一代在內的每一位（日本）國民，都積極思考那場戰爭以及和平的意義，並將這些知識運用到未來，我們作為和平國家的基礎將會更加牢固」。

石破茂最後也說，「我將與日本人民一道，汲取上次戰爭的各種教訓，並盡一切努力確保此類悲劇不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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