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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10 00:57:45| 人110| 回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宛如初恋 (连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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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
  

  每一次写完一篇字,沈花末都习惯把手里的印章在印泥里浅浅地转一下,然后对它呵一口气,印下一枚很不规矩的影子,这是习惯之一。
  当她开始拧亮一盏绿色的小灯,伏在案头开始写字之时,夜就一晚一晚在一段一段的欢畅与离别里悄然地过去。当每一个天明到来以前,再抬起头,在悠然、恍惚中她忘记现在是在哪一个小镇、哪一个城市,这是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乃至这种遗忘延续至一本刚刚读完的书、一件刚才还在把玩的事物。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又早了一些,在三月再一次告别以前,也许还来得及把一生的欢喜拉开序幕。

  一
  七年以前的三月,沈花末十五岁,还在家乡闽南的一个小城市里,是一个漂亮而且张扬的女子,她长长的辫子是闽南中学里各种传闻里的传奇,清秀但是顽皮。
  丁染是母亲朋友的孩子,转学来的,暂住在花末家。一九九七年三月,他大花末三岁。放学回来的沈花末,一头汗,撞见了丁染,在那一天的惶然中,沈花末认定这一生也再不可能遇见像这样的人,像这样的眉目朗朗、山河无尘。
  感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年少时候的男孩子,都有那样的新鲜与干净;而女孩子,喜爱上一个人是那么容易,也总是那么不容易。
  丁染与花末在一个屋檐下。渐渐的沈花末知道丁染酷爱书法,尤其喜欢抄写经文。丁染还喜欢刻印章,有一个盒子里全是他刻的各种质地、各种文字的印章,还有许多未成形的石头。沈花末觉得丁染很神秘,总有女孩子在半夜打来电话不说话。丁染的房间像是花末的禁区,她不敢进去,在门口张望的时候,墨水和印台或者是臭袜子的味道很奇怪。每个周末的下午,都有男生在楼下大喊丁染的诨名:“和尚!去踢球!”光头丁染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这时候花末的母亲总爱摇头笑着递给丁染一碗枝丫冰,说:“好好的囡仔,光头!”花末的母亲只会说闽南话,她是那么偏爱丁染。
  在母亲帮丁染收拾房间的时候,花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开丁染的小盒子把印章一个一个地在宣纸上拓下鲜明的影子,或者把印章直接盖在手心,然后偷偷覆盖上自己的额头和脸。其中有一个,她极其喜欢,就是一个小章,上头刻“短发哥哥”四个字,莫名地让她喜欢,她总喜欢把这个印子盖在额头上,像突然多了一只狭长的眼睛。母亲奇怪她这种行为,一面看杨丽花的歌仔戏,一面扬起巴掌催促她赶紧洗干净。
  那天,母亲的手尚未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她也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印记,丁染回来了,他大笑着倒在地上,十分癫狂。他喊着:“花末啊花末,你怎么成了个小花猫!谁个达泼(男生)要欢喜你!”
  于是,花末指着他才长出来的,极短极短的头发,大声吼他:“丁染,你就像个花和尚!谁个查某(女生)要欢喜你!”
  在相互笑着打闹后的每天,他放学“哐当”放下书包,喊花末吃饭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丁染的嗓门和和尚一样坦荡,他对着花末的房间喊:“花末,开斋了!”
  穿堂风在那时候总是温暖地穿过去。
  某天,丁染一面低着头在石头上凿凿刻刻,一边对沈花末说:“哪天送你一个私章吧。”

  第二年三月的某个下午,沈花末和丁染相处得已经很习惯了。十九岁的丁染开始学习山水画,他边画边告诉花末上好的山水画里“云烟出没、野径迂回、松偃龙蛇、竹藏风雨、石老而阔、水淡而明、山要崔巍、泉要洒落”。
  “你要什么?”花末突然直问丁染。
  “我要花末。”丁染提着笔在给纸上的鸟雀添眉眼上的一抹黄。这顺口而出的话让他惶然提笔,站住,笔峰一勾,不慎毁了一幅好画。
  三月,三月的天气这样轻薄、这样湿且柔软。
  丁染眼睛里的光却在花末越来越亮堂的心里,渐渐暗淡下去。
  他伏下身体,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印章,把印章重重地盖在画上,默然对花末说:“你出去吧。”花末在转身以前,看见印章上赫然一个“错”字。笔法有力,一笔一笔都在心上。
  那一天,仅仅是不欢而散,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依然和以前一样。对于那个下午,只字不提,花末甚至疑心,那天下午到底是不是她睡了一个午觉,根本就没有去过丁染的书房?
  这一年九月,丁染考上了北京大学。提前一个星期,沈花末看着他和母亲一样一样收拾行李,很想偷偷留下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丁染也专门跑过来问她:“花末,你要什么?我留给你。”花末摇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她实在想告诉丁染,不告诉别的,只想问问他,能不能专门为她,只为了她刻一枚印章,以后还可以把这些印记盖在任何一件自己喜爱的事物上。但是,她终归是不敢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能要求什么。
  这一天终于来了,丁染留下了他所有的复习资料,花末也是要考大学的。在丁染出门要走以前,花末拉住丁染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她想告诉丁染,即使他忘记了为她刻一枚印章,那能不能把“短发哥哥“的印章留给她。花末说:“你是不是忘记了……”
  话突然被丁染打断,他没有让她讲完,他合起双手,放下笑脸,认真虔诚地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他居然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啊!”沈花末被他严肃的表情和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哈哈大笑。真的是很好笑啊。什么意思?沈花末不知道。
  丁染转身就走了,转身的时候,花末笑不出声音了。她也忘记了丁染到底忘记了什么,丁染能记得什么呀?

  二
  接下来的四五年过得飞快,沈花末读书、考北京大学、谈恋爱、一个接着一个的舞会和酒局,间或接到丁染的来信,他在花末上大二的时候毕业了,做了英文老师。这是个让花末跌破眼镜的职业。可这个职业也不是不适合丁染,当每个寒假或者暑假,丁染的邮戳就来自五湖四海,有时候明信片的背面夹杂着丁染画的一些小花猫、小山水。或者寥寥几个字,告诉花末:学生很淘气。而沈花末仅仅是在一天的喧嚣以后,翻出来读,牛皮纸的质地和气息。她知道,以后的日子再不能遇见这样的人,有这样的面孔;再也不能遇见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笔迹。可这终归只是一种想念,一想至此,花末就想起丁染合起双手,放下笑脸,认真虔诚地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那时候,真是不觉得心疼啊,现在觉得,终归是个疼。
  于是,她毕业后也留校当了老师,也开始在间或的假期里终日行走,她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相逢在路上。那时候她可以再掌上一盏灯,伴着丁染夜读到天明,然后把一生都简单的走过去。仅此而已。
  直到某一天到了丽江,对着摇曳的红灯笼和永远向上的游鱼,花末濡染中便觉得疲惫了: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地方,能像一个人一样呢?
  在丽江的四方街上,有很多手艺人,他们刻的印章也很精致。花末在四方街上刻了一枚印章。刻章的人也是个年轻的短发哥哥,样子十分像丁染。花末觉得丽江的每个小店里,都有人像丁染,但是,他们都不是丁染,只要有稍微一点点的不同,他们就不是丁染了。
  刻章人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章子,问花末:“刻什么呢?”
  于是,花末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择日相逢掌素灯。”
  刻章人抬头看看花末,认真说:“好句子。”
  花末也笑着对他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呢。”

  在刻完这枚章子后,花末结束了行走,她的假期只花在写字和睡觉上,男的朋友交了不少,男朋友一个都没有。母亲常常打了电话来殷切地问,花末渐渐觉得心烦,母亲渐渐也就不再叨唠。

  很长时间以后,她突然接到了母亲的信。这个年代,从遥远的闽南到北京,寄了七天。打开了,母亲没有写一个字,一个信封里只有丁染的一张照片。他肆无忌惮地笑着坐在闽南中学的屋顶上,身边簇拥着一群神情各异的大姑娘、小姑娘,光头丁染在花丛中把手掌对着镜头,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花”字。落款:“一个花和尚。”丁染妙趣横生的字体。他说:“今年的女学生里,有个姑娘的声音真像你。”
  她还没有来得及把来龙去脉想清楚,母亲却打来了电话:“小查某,回家一趟。”花末于是收拾行装,顺便把职位都辞去了,她觉得,她不会再回到北京来了。
  飞机三个小时。沈花末回到了家乡闽南,和母亲再说闽南话,已经让花末的舌头打不过弯子。
  母亲说:“丁染还没有放学。”俨然和七年以前一样,花末的眼睛湿润了。
  她推开当年丁染住过的小房间,时间一晃过去七年。
  还是那么一张巨大的木头桌子,上头铺着毡子,墨水的印记在上面深深浅浅,和记忆里的味道是一样的。在一方随手搁着毛笔的砚台前,是一张张抄好的经文,字迹端庄秀朗,和对着床的墙壁上悬挂的字在一起。
  而这面墙的对面,是一面截然相反的墙,是尘世里的墙,那面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有丁染的,当然也有她的。沈花末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她想知道那些过去的岁月丁染生活的轨迹。使她哑然失笑的是,她十七岁时候的那张照片已经被人用毛笔画了一个花脸,一定是他的哪个学生,同她当年一样顽皮!
  书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沈花末又翻开装满印章的匣子。她像过去一样,闭起眼睛摸索。
  第一个刻的是“短发哥哥”的阳文小篆,七年以前这个章曾经盖在她的每一本书上,不看也罢。
  第二个摸出来,是质朴本真的“花和尚”,花末笑着把它揣进裙子的口袋里,这一定是丁染的私章。
  第三方毫无奇特之处,不规矩的形状,尚未完工的样子。石头倒是好石头,印章的纹路被抚摩得温润光滑,相必丁染时常放在手里,满手印子四处乱走却是爱物了。
  于是,花末在窗前坐下来,顺手在砚台里蘸了颜色,大不了毁了一方印章而已。花末对它呵一口气,印下一枚很不规矩的影子。这枚已经斑驳的章子印在写满了经文的纸上,白纸黑字赫然是施施然一行小篆:三月零落见花末。
  章子身上的铭文细若蚊足,却不是天干地支的表示,一排小小的数字:始于1997。

  三
  又是三月的傍晚了,丁染放学。花末听见他“哐当”放下书包的声音,丁染扯着嗓门在外头喊:“花末,开斋了!”
  花末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在丽江刻的那枚印子。她想,这也是一枚好印子呢。“择日相逢掌素灯”,择日,择世,择事,择时,怎么会错?这一次,怎么会是错(未完待续)?
  

台: 暗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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