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芳專欄》台灣產業競爭力持續 無懼荷蘭病

我國近年科技產業出口創新高，貿易順差也持續增加，今年1月至8月累計貿易順差為868.9億美元，我國在2023年與2024年的貿易順差均超過800億美元，分別為807.88億美元與806.3億美元，然而，在台灣半導體產業的出口優勢提高且貿易順差持續增加之際，許多人也開始提出台灣外貿的發展可能已出現「荷蘭病」（Dutch Disease）的問題。

荷蘭病是指在過去因為石油危機時，能源價格大漲，荷蘭也因大量開採天然氣賺取大量外匯，但是大量貿易順差使得荷蘭盾大幅度升值，進而讓能源以外的其他產業的出口競爭力下降。部分學者因而擔心台灣要小心荷蘭病，或台灣的經濟結構已經有荷蘭病的問題。

首先，就台灣產品的出口結構而言，「電子及資通產品」出口占比在2020年為53.5%，超過五成，2023年則超過六成，為60.6%；到了今(2025)年1月至8月已超過七成，達到72%，這主要是因為「資通與視聽產品」從台灣出口比重大幅增加所致。

台灣出口雖然集中在特定產業，但是，與「荷蘭病」不同的是，荷蘭因為能源價格的短期上漲而受益，但是，台灣產業的出口大幅增加並非因為短期的替代品價格上漲而受惠，而是台灣目前輸美的高階晶片產品幾乎沒有替代品。換句話說，在AI需求仍有不小的成長空間下，台灣的半導體產業又是該產業供應鏈的重要成員，因此，台灣半導體產業的生產製造優勢所創造的貿易順差，與荷蘭因能源價格上漲而增加的貿易順差的內涵是不一樣的。若台灣產業的出口競爭力可以維持，則荷蘭病的擔憂應不會發生。

其次，雖然我國的出口產業集中在特定產品，但是，就出口貿易結構而言，我國資本財的出口比重，從2016年12.1%增加至2025年1月至8月為33.5%，中間財的出口比重則由2016年的77.8%降低至2025年1月至8月的61.3%，由出口貿易結構的變化可以知道，我國出口產業雖高度集中在「電子及資通產品」，但是，許多產品已由中國組裝轉為在台灣組裝並直接出口。因此，台灣生產的比重增加是使得我國可以創造更大貿易順差的主因，故完全忽視台灣國內生產製造能力增加的荷蘭病說法，並非台灣經濟成長的現況。

再者，就貿易順差而言，我國近年貿易順差確實持續增加，但是，貿易順差每年均存在，並非在近一兩年發生，換言之，若貿易順差會導致出口國貨幣升值，進而傷害出口競爭力，則升值對出口產業競爭力的傷害應該早就發生，台灣不會只有現在才會遇到荷蘭病。

貿易順差可以持續增加沒有好或不好的問題，這與國家的經濟產業結構有很大的關係。對企業而言，他們擔心的應該是匯率短期波動劇烈所產生的損失，而非擔心貿易順差會使得貨幣升值進而影響出口競爭力。

最後，國內許多批評台灣經濟結構有荷蘭病的說法，多僅是集中在匯率與出口集中在特定產業，但是，若這些具有出口產業的競爭優勢可以持續，則為何我們需要擔憂這些有競爭力的企業對台灣經濟會帶來傷害。此外，若匯率的波動就會讓產業的出口優勢消失，則政府去幫助這類對匯率高度敏感的產業，並無法讓台灣產業的競爭力維持，這類產業往往期待政府的補助，但又無法承擔過多的風險。雖然荷蘭病過去曾發生過，但是，若擔憂者將出口集中在特定產業與貿易順差大幅增加就認為會產生荷蘭病，則完全忽視各國出口結構與產業競爭力變化的推論，將不會有太大的參考價值。

作者》蔡明芳 淡江大學經濟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