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陳國祥】台灣人太像烏克蘭人？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烏克蘭遭受俄羅斯侵略，舉世悲憤，普遍譴責普丁犯下無可饒恕的戰爭罪；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則拒絕逃亡，坐鎮指揮抗戰，烏克蘭軍民也躲奮勇抵抗，贏得世人欽敬。烏克蘭陷入亡國危機，美國及北約國家愛莫能助，只能在經濟與金融等領域制裁俄羅斯，並且輸送武器與金援，但都無法扭轉烏克蘭人民的悲慘命運。

烏克蘭遭此厄運，直接加害者無疑是俄羅斯總統普丁，但歷史因素錯綜複雜，近因是美國及北約國家多年來不斷東擴，並運用烏克蘭遏制俄羅斯，對其加入北約以尋求保護網的心願則曖昧以對，讓烏克蘭人心存厚望。如今遭遇戰禍卻不見軍事外援，頓然從棋子變成棄子。喜劇演員出身的總統仍在做最後爭扎，勇氣可嘉，但他帶領國家走上危險道路，是否也該承擔部分責任？而烏克蘭人民基於仇俄與懼惡心裡，力挺執政當局一面倒親西方的抗俄路線，是否也是今日國家落入無法收拾局面的一個間接助因？

這場戰爭的肇因，一方面是普丁大帝懷抱民族復興大夢，意欲恢復帝俄時代的美好光景，另一方面則是烏克蘭為了尋求擺脫俄羅斯威脅的安全保障，卻讓俄羅斯感到安全受威脅。

早在八年之前，俄羅斯尚未併吞克里米亞時，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就發表文章探究烏克蘭的危機與自救之道。季辛吉直指要害，指出烏克蘭問題常常是一種攤牌的姿態：加入東方還是西方？烏克蘭為生存與繁榮，絕不能成為任何一方對抗另一方的前哨，而應充當他們之間的橋梁。否則，俄羅斯和歐洲進入一個合作性國際體系的前景在數十年內化為泡影。然而，如季辛吉所見，烏克蘭領導人「没有學會妥協的藝術，更不用說歷史的視角了」。

季辛吉不幸而言中，領導人理當承擔主要責任，但該完全承擔錯誤嗎？人民是否也該承擔一部分責任？澤倫斯基理解烏克蘭人對俄羅斯的痛恨與恐懼，更深諳言說表演之道，所以當年以百分之七十三的選票上位總統，執政後採取極端的反俄與親西方政策也備受支持，近期為了連任而將選舉民粹發揮極致。以目前的結果而論，澤倫斯基確實欠缺戰略遠見和戰略定力，民眾也多缺乏該有的深思與理性，無法認知激昂反蘇與西進路線潛藏著禍根。這種評斷不是後見之明，各方早就提出警示，但多數烏克蘭人拒不採信。

俄羅斯當然是烏克蘭排之不去的安全威脅，只有加入北約，進入北約保護網才能心安。問題是，這種出於想怯除俄羅斯安全威脅的心裡需求，反而激化了俄羅斯感到安全受北約威脅的恐懼，以致於烏克蘭擔憂的潛在安全威脅成了現實性的安全威脅。

公平地說，世人在譴責普丁之餘，也要看到烏克蘭人民對於國家戰略的局限性跟政客一樣，被美國和北約「與烏克蘭同在」之類的承諾誤導，將烏克蘭置於兩大地緣政治角力之間，並且基於反俄心態，而在意識形態上強烈反俄，在民族主義上堅決抗俄。更嚴重的是，誤以為一旦遭俄攻擊，美國與北約等「理念相近」的國家一定會馳援。結果是望眼欲穿而希望全然落空。

烏克蘭的悲慘遭遇震撼了台灣民眾，憂心「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蔡英文總統及親執政人士立即安撫，說台灣和烏克蘭「本質上不同」，戰略價值高，半導體產業強，美國對台灣的關係穩若磐石，安全承認堅不可摧。這些說法都有一定道理，關鍵問題在於有了這種認知之後，心理上是否就更加認同抗中親美護台路線？更願意擔當美國遏制中國大陸的前哨角色？更無懼於與中國對抗可能招來的反制？是否以為脫中求獨可以無所禁忌？是否以為有美國撐腰即可有恃無恐？

台灣民心確實有此傾向。根據《天下》雜誌1月間發表的民調顯示，高達63.7%受訪者不擔心兩岸ㄧ年內發生戰爭，比前一年的48.3%還高出15個百分點，反映民眾越來越不擔心兩岸短期內有戰爭風險。至於萬一兩岸發生戰爭，美國政府是否將會派兵協防台灣？相信這比例高達58.8%，而且54%民眾認為美軍可以有效保護台灣。

另外，31.8%民眾選擇「台灣獨立，但與中國維持和平關係」，比例相較於20年前幾乎倍增。青壯族群更多深信不疑，認為台獨與和平可以兼得者，30到39歲年齡層達47.1%；20到29歲更高達47.5%選擇「和平獨立」，都超過「維持現狀」8到10個百分點。「要台獨，也要和平」，而且兩者可以兼得，不認為有台獨路線可能激怒而遭致武統後果之虞，這樣的想法幾乎已經成為台灣的主流民意。

站在中國立場，要和平就要選擇統一，否則和平免談，而若明目張膽搞獨立，武統就勢在必行。台灣多數青壯年無視於此，既要獨立也要和平，不相信這樣的弔詭心念有隱患更有災難性的後患；甚至相信即使武力進犯，也有美國等盟邦相挺，而且「美軍可以有效保護台灣」。這樣的心態跟烏克蘭人民何其相像。

烏克蘭活生生的血淚教訓現在擺在眼前，不知能否成為這類民眾的教材？自己國家別人救，現在還深信不疑嗎？若可信，台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隨便怎麼去中國化、挑釁、親美抗中都可大方、大力地做，一切安啦！但願未來事實發展證明真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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