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收到悲博物的信,大是、三月之前的事。
那信封的寄件只用印刷明著「悲博物」字。信函的容大致:「的先生,敝藏研究部建方下,因下或有敝有趣收藏的物件。敬盼下能敝商。若蒙下惠所藏,敝酬以足令下意之。」云云。信中只留了,信也有附上任何地址。於有些莫名其妙的信,是不太去搭理的。收藏?我能有什於悲的收藏?想著。倒是自己的姓名及住址被陌生人如此地掌握,著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然而信不只一次。自第一次收到信後,又寄封容乎相同的信函,只是在後的信中,每一封在字行都透出比上一封更殷切地想要的息。此感到有些困。他想,若是作,的三封函似乎有些多;但若信件的容,那,在想不到自己有著什有於悲的物件,博物如此企盼地想要收藏。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然自己年四十,妻子,直到在的人生程也不是全然遂,近年偶出度不一的中年恐慌症,但要到有什深刻到值得博物收藏的悲,似乎也有。再收藏悲件事,怎都像是件只存在於情人袋的浪漫奇想,因悲再怎也不是一件可以具化的事物啊,心想著。
然而,那的三封信日就像是在暗暗起的低沈鼓,不地敲打著他的神,像是提著他,有些什事物正在那事件的背後蠢著。於在收到第四封信,再也忍不住地了信的。
接的是音色迷人的女子。女子一到的名字便掩欣喜地:「我等您已等了很久了!先生!」女子表示不方便及,她安排一送到博物。敲定好面後上了,心仍感到有些惶惶然。
接的是一黑色士。坐後座,看著士往市郊的方向去。市二十分後,士逐了蜿蜒地蜷曲在高大林木之的柏油路上,最後一不易查的小去。
博物坐落在一片林地之。那是混了哥德及文式的城堡建,看像曾是某皇公侯的宅邸。城堡大前有一三、四公尺的小河流,右方是一片比城堡面大上五、六倍的翠草坪及零星立於其的棵高大橡。接待的似乎便是那名接的女子。女子一身暗色套,一不苟地著,人的整印象便如她的音一般地迷人。
女子到一有著舒沙的展示。那房甚敞,室潢一反城堡外予人的古印象,著烈的代感。
「麻您在稍等,人一就。您可以在意!」完便微笑身。
展示只有一面有著扇窗一小台,光敞的窗台照,把房明分割成一明一暗的空。房放了件展示物,有窗子的面上似乎了好幅。走在得出奇的空,在一小玻璃前停下。那玻璃杵著一支像是具有生命的具,只是那具微微垂,在眼的部位淌了一滴像是眼的透明黏液。那黏液晶剔透,著某出世的光。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笑,想著,的是很悲啊!呵呵!然而仔端了一之後,收起心中浮的笑意。那具似乎不是在表像上看到的那子,它似乎有著它自的生命,的色兀自著,透在它遭的空,自呈著什。突然上眼,不敢再正那具。
他,向一旁走了步,眼,映入眼的是一幅沈睡女人的像。女人的,像流的黑水般漫在白色枕上。女子五官姣,一微明的夜照著她沈睡的以及裸肩,那鼻息彷打破了非界般呼吸著相同的空。其那是一幅,倒不如那是具存在於身旁的超景象。那女子,美得令感到心中有些哀。
低下,像思索著什似的在房踱步。他在房的幽暗一角足,一座瑟森林出在他眼前,那是一幅巨大的油,暗淡的料力地勾勒著是落枯枝的林地,在林地中央,一度的汽球,正拉起一具沈的魂。那破的林地,那的魂,像是被一看不的,在那伸手便可及的色汽球上,著房的空氤地漾。有些以忍受那的暗,便地退出影。他一身,便在斜曳的光後方,竟著一幅仕女。
像穿越幕般地穿越光,走到那仕女前。那仕女全然不需文字地描述著一故事。故事的留白淡然地著:「家女上,指麾婢子。林花撩女心愁,袖箜篌。」用暗淡紫著心事的深女人,慕著未曾面的落薄人,那人仍佯不知情地兀自…
「先生!」突然背後一低沈的音那紫色的悲中醒。身,是一名中等身材的年男子,灰白的色修剪整的,令男子透出一股沈深的人文。人貌地寒喧後,便在看相舒的沙上坐下交。年男子很快地便切入正。
「先生!您大概已在房看了件敝的收藏,然些收藏品或不一定是您眼睛所看到的那模。」年男子在下地泛起了些微笑意,:「我想您那得的,也是似的物件。」男子用沈而充磁性的音。
「抱歉!您『不一定是看到的那子』,是什意思呢?」疑惑地。
「嗯!不容易明,我想我接下的或能容易地您理解那是什意思。,我想要收藏的是您的鼻子。」
「鼻子?」一,下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年男子地笑著:「呵呵!那然不是要取下您的鼻子。」
「我想您的鼻子,以及和您的鼻子在一起的悲。」年男子。
表情有些僵硬地答道:「我完全不明白您在什。」
「您的鼻子最近是否出了什?」年男子整了一下坐在沙的姿。
的手仍放在鼻子上,想著,是啊,鼻子已一年多不到任何味道了。完全不到,世界他而言就好像不曾有味事物的存在似的。他曾去看生。他告年的家庭,自一次微的感冒後就再也不到任何味,失去嗅已月。年了他的描述後,有些忍住笑意地,「您真的很心?」那像是在:我以是什大不了的事咧。那有些不知如何反地:「是,是啊!如果我子有可能此再也不到味道的,那真是一件值得我心的事啊!」年告他完全用不著心,例子有九成以上自原。他曾遇半年才恢嗅的例子。得那年的些,可是在乎已了一年半了,他是不到任何味。
「我有您的所有料,包括您了不到味而去看的那次。」年男子像是能到他的心思似地。
「有我的料?」大眼:「那合法?」他直地反。
年男子神秘地微笑著:「所有的料都是以合法的方式取得。因我是受到政府助的,所以有些事情行起有一般想像得那困。不,只要是具有私性的息,我也以私文件的方式理。本目前尚未一般大放,只提供特定的人士。所取得的收藏物件也都事人的同意…」
「是怎的特定人士呢?」突然好奇地插了。
「喔!抱歉!我就不便和您透露了。」年男子表情有些地。
「於嗅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向您做一步的明。」年男子沈默了秒,像理了理思似的,然後:「我的研究部有多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能一堆且看起不相干的息中,找出我想要找的西。在您的案下有我可能可以集到有於您的料,甚至包括您在路上所留下的文字及子足。我如此大量地集您的料,是因我的研究人您失去嗅件事情,嗅到了我感趣物件的。」年男子停了一下,然後:「我的研究人,您失去嗅的原因很可能您曾有的巨大悲有。」
「巨大悲?」乎想要笑出。「如果我曾有您所的巨大悲,何我完全不得了呢?」
「因那悲具有致命性,所以您身的非自主防系自通往段的通路切了。然事不是常生,但那似乎就生在您身上。那是力荷重,源便自的很像的一功能。您的那段就像是放在您中的某盒子,而那盒子的匙,便是某特殊味,切了您的嗅功能,便像是把匙了似的。了那匙,那悲便不再出在您的海。」年男子祥和地看著。
半信半疑地看著年男子,:「OK!就算我真的有那的悲,你要如何它取出收藏呢?」
「我想要完整您在感受那悲的下,所有神路的。」年男子。
「Supervenience?」中突然冒出一於心象的理。
「呵呵!基本上是,,但Supervenience只是很原始的空理,象描述的角度看法也什大。但我已掌握了更多技上的,也就是,只要下您在悲的神路,我便可以在某程度上它重在另一人的心理感受之中。」年男子身子往前了,:「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在就到另一有器的房,用人的方式您的嗅,然後那可能存在的盒子打。」
看著照室的光,再看看那些光怪的展示物件。一股烈的好奇心不地在他身後推著他。在一短思考之後,答了年男子的要求,同意接受器的及。
人起身那房,越暗廊,到另一光充足的房。原先接待的女子已在那房等待。坐一椅,女子始器置熟地往他身上安。分後,女子如般地他解:「我在要著您的嗅打。」完後由到底感到微微一震。突然,微笑著女子:「我可以到身上的香。」那是十月第一次到的味,也是得若身法再到便感到憾的味──女人香。那女子有著甜甜的人愉的味。他似乎可以到窗外的花香及的味道,有那流河水的息。女子身玻璃取出一小瓶子,然後在的面前打。
的世界在那小瓶子打後倏然。那瓶子出的,是一股混著某他曾熟悉的女子香的味。那味在瞬之把他在中封存的盒子打,如洪水般急速入他的海。那是大得令他的肉身乎法承受的沈重悲,是完全不存在任何眼、地粹悲。他像是背上正背著一巨大而婪的黏水蛭。那水蛭正他生命中所有的愉,一一滴地逐吸去,直到全然乾涸。著疼痛的胸口想著:原悲不只是愉的乏啊!然而那乏的悲像一巨大的晶石一般著深沈而凝重的暗色。他像是在薄行走,那氤的悲白就像已成了他身的一部分似的,怎也不去。
坐在一旁的年男子正操作著器的女子微微了交了眼色,像是各自都同意地,「嗯!研究告的有!」
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他像是瞬老了十似的,地拉著女子的袖口,哀求地:「可不可以我的嗅掉?我再也不想到任何味了!」他弱地垂下眼,黯淡的眸子,像是承了太多的事。
女子看了看年男子一眼。在男子了之後,女子便首著露出一有些生硬的微笑。在一短震後,的鼻息又恢了之前的味。然而那大的悲仍留存在他的海,只不那旋般吞噬著他的悲,已不再持生那股大的啃噬力量。
表情空洞地望向年男子,但像是看著男子身後的空,:「你我得了一切?」他呆地沈默了半响,又接著:「而且我仍得一切?」
女子小玻璃子又取出了一小瓶子,次的瓶子的是像丸的西。女子小瓶子,告他今晚睡前服下,那些在睡醒前再度他的海消失。
「有想要感受的悲啊?」在一沈默之後,力地像是在控般地著。
年男子站起身,一旁的器上取出一小卡匣,然後著:「面著您那特的大悲,我想我很您描述它於我值,如果您同意敝收藏,我意付出足以令您意的金。然,在未您可之前,我是不物件做任何一步理的。」
伸手年男子手中拿了卡匣,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是否男子所的都了去。身上的器胡扯下,有些疲地往窗台靠了去,然後上眼,著窗外照的光,像咪似地了,光均衡地著他上的每一寸皮。忽然,他同拿著卡匣及瓶的手往後方窗口一。年男子突然像受了似地向,企阻止他的。然而那卡匣及瓶已循著完美的物,噗通,噗通地落入了窗外急湍的小河之中。年男子看得出有些急,但仍做定地持著他一的士格。倒是那女子上露出了自然的淡薄笑意。
有再多什便走出房。年男子仍貌地送他走出建。女子可以他安排,但沈默地手婉拒了。
著的路,一步步地在斜斜穿越林的光下前行,荒的柏油路面偶一般的光芒。他呼吸著全然味的空,嘴咕咕地像是不地重著同的一句。那句低沈而著,回音似地著:
「如何,那究是我的啊!」
「如何,那究是我的啊!」
「如何,那究是我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