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武场
夏日的午后,天气更为炎热了,刺目的阳光如利剑一般扎的人睁不开眼来,除了须在此时当班的侍卫,没有人愿在屋外待上片刻。
步伐匆匆的宫人侍女们在经过武场时,惊讶的听见里头竟然传出阵阵喝声,不由疑惑着是何人如此刻苦,在这异常闷热的午后还如此用功练武,经过时忍不住好奇,往窗边探头一望,却见到了几位皇子的身影。
武场之内,阵阵剑影如虹,汗洒如雨的少年仍凝神出着剑招,一招一式练得甚为认真,身旁的空处还立着几名看来年岁更小的,全都出神的望着他,眼中闪着赞叹的目光。
又舞了几个剑花,收了剑,少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喜色却透出了心底的骄傲和满足。
“大皇兄好厉害!”一旁看来年岁最小的孩子拍着手掌,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满是红晕的小脸上全是兴奋的神情,向那舞剑的少年奔跑过去。
祁慕晟接过一旁侍卫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对那孩子说道:“六皇弟年岁还小,等你年纪稍长了,皇兄教你练武。”
祁子毓闻言更是兴奋的直跳起来,“大皇兄说真的?太好了,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名孩子打断了,“有什么了不起,大皇兄教你,我就要二皇兄教我!到时候看谁厉害!哼!”
“小七莫要胡闹,二皇兄整日都在父皇的炫天殿内,如何教你习武,何况他还随父皇早朝,又哪来的时间,你啊,总是和小六对着干,这回又逞强胡言了。”看来比他们年纪稍长的那一个笑得温文,意图阻止两位皇弟的相互较劲,却不知自己的话惹得排行第七的祁尧宇更为不服气了。
“五皇兄偏心,我才没有胡言呢,我就是要二皇兄教我!二皇兄和我交情好的很,我若求他,他一定答应!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祁尧宇冲着祁子毓小脸一绷,试图显出几分令人畏惧的威严来,却不知他眼里的心虚早就露了底。
祁慕晟听着他们的争执,想到那个最受父皇宠爱的皇弟祁溟月,心底划过一阵奇异的感觉,似是羡慕,却还多了许多别的,想到近日去探望母妃,她所听说的那些话,又忽的敛住了所有的表情,微微低着头,说道:“各位皇弟不要争了,二皇弟他日日陪伴父皇左右,我们见上一面都是不易,哪有可能同我们一同习武呢?两位皇弟想学,到时候皇兄教你们便是了,再不济也可找个师傅来,父皇会答应的。”
是父皇根本不会在意才是,祁离温文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他排行第五,在他之上的三皇兄祁涟朔听说曾得过父皇的喜爱,但也只是态度亲近些,此后却疏远了,不若二皇兄祁溟月那般,父皇对他的宠爱,简直让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可到了他这里,竟是连见上父皇一面都得等到请安之时,方才能隔着远远的距离,抬头窥得父皇的表情,等他对着自己,漫不经心的问几句话,便让回了。
祁慕晟见了他的脸色,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正想起他们的那位兄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两个小的却不知道这些,只嚷嚷着还在争辩祁尧宇先前那些话的真假。
“奇怪,不知为何总不见三皇兄呢?他整日待在屋里难道不觉烦闷?”祁离自语般的问道。
“肖妃娘娘不许他随意出来,只让他在房里学习诗文,故而五皇弟才会觉得见他的次数不多,只是同二皇弟比起来,仍是容易见的了。”祁慕晟显然话里带着些嘲讽之意,祁离听他这么说却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另一边小六和小七已闹的不可开交,两张小脸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忽然门前经过了一个身影,只是稍停了一下,却被小六祁子毓瞧见了,“二皇兄?”
正从门外经过的祁溟月不得不停住了步子,后悔不该因这殿中的吵闹声而迟疑,如今被人看见他经过,也只得为那句充满惊讶的喊声而驻足了。
露出温和的笑脸,他慢慢往里走去,看着身前站着的一排兄弟,忍不住想要皱眉,父皇也太能生了吧,嘴上却挂着笑意,向几位甚少谋面的兄弟打了招呼,“溟月恰好经过此处,没想到大皇兄和几位皇弟都在。”
第一次不是在宴上,而是如此近的距离见到这位二皇兄,几位皇子脑中闪过的全是他的种种传闻,不管是父皇对他的态度,还是关于他国使臣的那块茗熏和那次朝乱,都让他在他们兄弟间处于一种微妙的地位,他们既羡慕嫉妒他,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崇拜和向往,似乎二皇兄不知何时已同父皇一样,成了只可远远仰望的存在。
祁溟月不明所以的看着几位皇弟愣愣的模样,又打量着自小就不爱在他面前说话的祁慕晟,“看皇兄一头汗水,定是练武辛苦了,不知几位皇弟在此做什么呢,此处到处放着兵刃,刀剑无眼,可要小心才是。”
“多……多谢二皇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祁尧宇红着小脸,抬头看着如传说中所言,最似父皇的二皇兄,回答的结结巴巴的。
此时除了祁慕晟眼神有些躲闪,那几人看着眼前的二皇兄祁溟月,都有些呆愣,他眉眼间带着淡淡微笑,同他们说话时透着春风般的温情,即便他们对着自己美丽高贵的母妃,也从未有过如此使人想亲近的感觉。
祁离面对他的笑容,忽然间心中的失落和羡慕淡了许多,也回以一个笑脸,“二皇兄放心,我们只是在一旁看着,大皇兄的剑术好厉害,我们都十分羡慕呢。”
祁溟月见他相貌清秀,举止温文,不由多看了几眼,记得曾听底下人议论过。这位五皇弟喜文,性子也温和,只是出生的时候不对,比他小两岁,那会儿自己正因父皇的喜爱,引得了所有人的关注,他出生之时几乎少人问津,他的母妃也是个性子和顺的,并不争宠,也就使得他这位皇子更不显眼了。
想到这,不由对着他勾了勾唇,抚着他的脑袋轻拍了几下,“离真是个好孩子,二皇兄喜欢。”
他不称他皇弟,却叫了他的名字,不合宫中的礼数,但祁离听了只觉得特别亲切,虽然他平日已学着大人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显出沉稳的模样来,最是不希望被当作孩子,但在他头上轻抚的手和他的那句话,不知怎的,让他心里一阵莫名的高兴。
小六祁子毓站在一旁满脸羡慕,咬着手指,忽然对他说道:“二皇兄,听七皇弟说,他和你交情很好,他若要向你学武,你一定答应?可是真的?”口中问着这话,眼神却得意的望着祁尧宇,就等着拆穿他的谎言看他出丑的样子。
扫了一眼满脸心虚,眼神四处乱转的小七,为着特别强调的“交情”二字而忍住笑意,祁溟月点了点头,“交情是有的,只是小七要学还早了些。”
祁尧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二皇兄竟然帮他圆谎,天知道,他也只远远见了二皇兄几次,心中立时高兴起来,得意的抬起头,冲祁子毓扮了一个鬼脸。
祁子毓却扭着小脑袋,拉过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祁慕晟,“大皇兄,你和二皇兄的功夫哪个好些?”
祁慕晟在祁溟月的面前,总是有些畏缩的模样,他看着手中的长剑,轻声问道:“不知二皇弟学的是何兵器?”
“溟月习的兵刃已带在身上了,只是你们不曾看见罢了,可要猜上一猜?”既然无聊,不如逗逗这些皇弟算了,刘总管在父皇身边尚有事务未曾向下面交代,也还未到习武的时间,本想早些去父皇的武场,但眼下看来,怕只能耗在此处了。
此时他一身淡色衣袍,在光下可见是浅浅的紫,双手却没拿任何物件,身上也看不出有何处是可以藏兵刃的,包括祁慕晟在内,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轻轻一笑,祁溟月扬袖,一道阳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不远处排满了各种兵刃的铁架忽然间碎的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上边摆放的兵刃却完好无损,纷纷倒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武场之内顿时静悄悄的,祁子毓和祁尧宇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即便是不好武的祁离,一时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了,祁慕晟看着散落一地的碎铁,又低下头去,望着手中的剑,什么话都没说。
正在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人,正是总管刘易,“见过各位殿下。”他走进武场,似乎对地上的一切视而不见,对着丝毫未损的兵刃,眼中却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对祁溟月躬身一礼,“殿下,武师已等候多时了。”
习武的师傅不就是他自己吗,平日看来总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话的有时倒是有趣,祁溟月点了点头,“马上便过去了。”在宫里是无人知道刘总管的另一个身份的,与刘易在祁诩天专用的武场之内习武,无人知道,平日里为人严谨,脸上缺乏表情的刘总管是一位高手,更是二皇子祁溟月的师傅。
看着他去了只有父皇才能进入的武场,皇子们又不说话了,只是眼中的多了些向往,只有祁尧宇低喃了一句,“我也喜欢二皇兄。”只是不知他话里的那个“也”,指的是谁。
随刘总管进了武场,此处是祁诩天平日习武才来的地方,平日都是大门紧锁,不容他人进入的,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但陈列在架上的兵刃却是万中无一的极品,更有各种门派武学的精华摘录成册,供人参考借鉴。
到了里面,祁溟月并未马上开始练招,想到前阵子受的无妄之灾,便向刘易问道:“世上可有人会摄魂之术?”在他看来,那应是催眠一类,只是不知这里是怎么做的。
“自然有。殿下该知道了,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以琴音便能控制人的心神,看来似乎轻易,只怕习练此法非常不易吧。”
刘易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殿下说的不错,想要习得此法,并非轻易之事,若不是身有特异之处,常人根本连学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蒋瑶身有异能?“皇后她似乎擅于此法,莫非她有何与常人不同之处?”
刘易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殿下切莫以为只是习得此法便可施展,事实上还需得到能受琴音之力的琴器,方能奏效。而皇后娘娘的不同之处,还需殿下自己去体会,或者她会告诉殿下关于此法的一些事,毕竟这是她师门所传,他人妄言终是不妥。”
怎么都觉得刘总管此时难得的笑意有些古怪,祁溟月疑惑的看着他,刘易只是站在一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七情不动的模样。
看来要找一日去探望冉馨阁的皇后娘娘了,叹了口气,他仍记得梦中的情景,偶尔梦回,还会记起那些,父皇也似乎有些察觉,总是把他搂在怀里,或者便是……不知想到什么,祁溟月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
自从父皇对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对他的态度开始变得更为恣意起来,总是喜爱逗弄他,偶尔仍是会去后宫妃嫔之处,只是不再带回一身的脂粉香气,从他在床上的反应看来,似乎真的不曾再宠幸那些妃子……思及近几日父皇在床第间对他的做的那些事,饶是他过往的经验不少,也仍会觉得有些禁受不住,父皇根本就是存了心诱他动情,他打的什么主意祁溟月不是不知,只是想到如今的身子只得十二岁,便还是坚持着再等几年,若是眼下就让父皇遂了愿,只怕苦的还是自己。
刘易在一旁见他问了话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脸上的神色更是从未见过,颇有几分无奈,甚至还有些羞恼之意……真是难得见这位殿下会露出这般神情,看来陛下他果真还是做了些过分的事了。
若无其事的移开眼,刘易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跟随陛下多年,陛下的喜好他自然清楚的很,陛下的为人他也早就明白,故而对于这对父子之间的事,他虽有所察觉,却不会多言。
他们两人之间,是容不得旁人插嘴置喙的,只是殿下毕竟年纪还小,盼着陛下还能多忍些时候才好,怎么说溟月殿下算来都是自己的弟子,他可不想看到徒儿每日练武时浑身无力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邪情
第二十六章邪情
祁溟月回神之时见刘总管站在一旁,看来似乎对自己方才走神毫无察觉,但一想到先前所思,仍是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才恢复了一贯的神情,若无其事的抽出了他的兵刃,一礼之后与刘易对起招来。
他手中的兵刃十分古怪,似铁非铁,在日光之下竟看不出是何质地,呈半透明状,反射出阳光的颜色,有三指宽,四尺多长,却不见任何形如握把之处,若是平放于地上,倒是更似一块长形的丝帛。
此时,这块丝帛状的事物正夹于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优雅的动作如同只是舞动着一方丝绦,但缠绕而去的光带却发出咝咝的锐利之声,绷紧了形状,以诡秘而又惑人的姿态向四方舒展而去。
刘易在这条危险的光带之间身影飘忽,神色也不见丝毫变化,仍是空着双手,竟然不用任何兵刃便与祁溟月缠斗了数十招。
看似柔软却有噬人之能的利刃,在指尖的引导下自如的变幻着身姿,祁溟月注视着它,露出一丝温柔的眼神,嘴角却是习惯性的勾起嘲弄般的冷然,想起过往用的兵器,与此类似,正是形如钢索的利刺,柔韧多变,可随心而动,不论使用还是藏匿都十分方便,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能得到比之更为合自己心意的利器,不禁有些跃跃欲试的,想看它还能在手中变化出何种姿态,沾上绯色之后,恐怕会变得更为艳丽夺目吧……
一丝杀气随着他陷入过往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从周身透出,手中的利器也在阳光下闪烁出了七彩的光晕,竟是更为绚丽夺目了,七彩黄金的颜色,衬着他如玉温润的脸庞,还有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惑人心神,黑发在身后无风自动,片片暗影在阳光下透出了诡异的魅惑,使得刘易一瞬间恍若面对神魔。
他顿时心中一紧,连忙喝道:“殿下!收心敛神!”手中连番出招,霎时扯住了光刃的另一端,绷紧到极限的刃身发出嗡嗡的低鸣,在两人之间震颤不已。
祁溟月恍然,立刻开始调息胸中翻腾不已的血气。
等他平静下来站定了身,刘易微微皱起了眉,“近日殿下可觉得心神恍惚,不易静心?”从未见他如此,起初还以为是刚得了这柄旎狐不久,心中欢喜,过招之时才会如此心神浮动,但方才竟显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以殿下心性,绝非正常之事。
确实如此,只是原本以为是因为父皇的肆意情挑才会使得自己时常神不思蜀,但是这次,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另有缘故,他略一思索,脸上现出了冷,“看来近日必须去探望皇后娘娘了。”
刘易见他已有了结论,便不再多话,放下手中的旖狐,递予祁溟月,此时它又变成了软如丝帛的模样。
接过旖狐,祁溟月将它收回到腰间。
旖狐质如软剑,可随意缠于腰上,却更为薄软,注入内力之时,其坚利可比任一名剑锐器,非铁非玉,夏日里带着些清凉之气,使人十分舒爽,平日携带又非常方便,不知父皇是从何处得来的,看来宫中秘宝确实不少。
看来今日也只能到此了,刘易微微一礼,向他说道:“陛下先前传了话,请殿下习武之后回炫天殿同他一起用膳。”
点了点头,祁溟月随刘易回了炫天殿。
来到外殿,却不见祁诩天的身影,问了宫人,才知道仍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于是一番沐浴换了衣衫,往御书房行去。
御书房之外,在门前守着的侍卫见是二皇子来了,并不阻拦,在这皇宫里谁都知道,只要二皇子想去的地方,皆可放行,陛下所处之地,更是连通传都不必,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苍赫的二皇子才会得到君王如此信任恩宠了。
祁溟月推开房门,见父皇仍是那副慵懒的模样,身子斜靠在椅上,侧着头有些随意的在奏折上书写着什么,见他进来,扬起一丝笑意,停下了笔。
没有说话,祁溟月迎着他的目光直直走了过去,到他身侧坐下,微闭着眼松下了心神,倒向他的怀里,祁诩天伸手一揽,便将他靠过来的身子环在了臂弯之中,“累了?”
“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闭着眼,他发现自从那次因念尘而陷入沉睡,心神之间便有些容易恍惚,时常觉得仍在梦中,这种怪异的感觉令他有些烦躁,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祁诩天自然发现了近日来他的异常,全是自念尘之后而起的,那日见他醒来便如无事一般,半句不提梦中之事,以为已无事了,却不料之后的几个夜晚,时有梦呓,不然便是抓紧了他的衣袖,手足轻颤,第二日醒来却是对此全然不知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开始担心,似乎念尘之力似乎尚未完全过去。
故而,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再次坠入梦中,他才会连着几日将溟儿压在身下连番挑弄,惹得他为了压制情欲而费尽心力,等放过了他,自会沉沉入睡,才能有一夜安眠。
见祁诩天不问他这句话的缘由,祁溟月微微睁开眼,“父皇知道?”
“父皇的双眼总是注视着溟儿,如何会不知道,”祁诩天怜惜的拍抚着他近日已有些消瘦的身子,“这几日你只是心神恍惚,但长此下去,恐怕会渐渐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看来应是念尘之力引起的。”想到全是因为蒋瑶那想要窥探人心的好奇,才会使得溟儿如此,不由后悔那日的惩戒太过便宜了她。
勾住了他的颈项,祁溟月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父皇切莫担心,溟月不是如此软弱之人,摄魂之术再厉害,也会有破解之法,只要心性坚定,我想过几日便会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打算去冉馨阁一趟。”
“父皇陪你同去,若再听见你的梦呓之声,怕是会忍不住想把蒋瑶给杀了。”
“不知……我在梦中说了什么?”问这句话时,祁溟月有一瞬间的动摇,却并未逃过祁诩天的双眼,“只是很模糊的音节,父皇不曾听清,溟儿可愿意告诉我,在你的过去,是否有许多不愿回想之事?”
不愿吗?只是不去回想罢了,以为已不在意的事,结果还是会在潜意识里留下印记,却被念尘又翻了出来,“只是儿时的一些回忆罢了,对着双亲的,和在组织里的,还有出任务时的,都是死人的模样……”
随着他低低的语声,祁诩天注视着他平静的脸庞,为着那太过淡漠的眼神而觉得心疼,听他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对那时尚且年幼的我而言,有些沉重,不愿回想,之后便习惯了不去想,不再回头,直到以为已全部忘记了,念尘却让我又全回想了起来……死在面前的双亲,死在身前的伙伴,死在脚下的敌人,所有的脸孔,都回想起来了,看来我的记性还算不错。”
嘲弄般的轻笑一声,他合上了眼,偎进祁诩天的怀里,发出一声叹息,“并不是太过悲伤的事,父皇可以不用把我抱得那么紧,我没事,如今在你怀里的可是溟月,有你宠着呢。”
并没有问太多他的过去,祁诩天听到那些已明白,前世在溟儿的成长中的全是不断的死亡和训练,若身为幼童,其中会遭受多少磨难和血腥,不难想象,他一想到全是因为蒋瑶,才让溟儿又想起了那些过往,脸色便沉了下来,“虽说有父皇宠着,但还是让溟儿受了这些苦,明日去冉馨阁,倒要问个明白,为何此次念尘效力如此持久,难以破解,过往的父皇管不了,但这回……看来那一日她付出的代价还小了些。”
见他一脸阴郁寒气,似乎打算再将皇后惩治一番,祁溟月轻笑一声,“还是不必了,若父皇陪着去了冉馨阁,对着她又是一番罪责,怕不知又要传成什么样子,对皇后来说,并无好处,怎么说她都是你麾下之人,此次也是无心之过,不必如此深究,溟月自行去问清楚了便是。”
“真的不要父皇同去?你就这么怕我伤了她性命,我的溟儿何时开始在意宫中的妃嫔了,虽说她确实身为皇后,也算是父皇手下之人,但溟儿需知道,做错事的就该付出代价。”听他的话似乎唯恐伤了蒋瑶性命,祁诩天不悦的抬起了怀中少年的下颚,专注的看着他的眼,似在探究他为何对她如此维护。
“溟月确实喜欢她。”他抬起头,与那双瞬间透出血色阴沉的双眸对视着,如实的说出了心底的感觉。
想到那日见到的情景,又听见他的这句话,祁诩天第一次对着祁溟月露出了嗜血阴戾的笑,语声轻柔的问道:“喜欢她?不知溟儿是如何的喜欢她?她曾是父皇的女人,也曾在许多男人身下婉转呻吟,如此的女人,溟儿还喜欢吗?”
听了他的话,祁溟月露出意外的表情,他没想到,看来性情开朗不拘小节的蒋瑶,竟会有那样的过去,听父皇话中之意再看蒋瑶的为人性情,不难想象,父皇所说的许多男人,恐怕早已成了死人,“若溟月不曾猜错,她是被父皇所救?青楼?还是……”
“溟儿还真是关心的很啊,既然你要知道,父皇全部告诉你了便是,”祁诩天半阖起眼,敛住了眼眸中疯狂的杀意,“她原是生于武林世家,但家中逢难,亲人为仇家所害,她更是被人轮暴,险些送了性命,若非是我经过,顺手把那些人杀了,恐怕她也活不下来,之后她便自荐枕席,随侍在我身旁,等她自请入宫,便给了皇后之位,”说到这里,祁诩天轻笑一声,“反正她此生也无法生育,牵制平衡那些后宫恰好有用,身处宫中,为父皇办事传递消息也方便的很,还能随时掌控江湖中的局势,她似乎心甘情愿,父皇自然也利用的心安理得,溟儿觉得这样是不是很好?”带着危险的笑意透着阴冷,虽然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父皇心中真实的想法吧?”父皇就是这样的男人,祁溟月注视男人眼中的嗜血冰寒,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已逼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看来即便蒋瑶再有用,父皇也打算舍弃了,而这一切全是由于他的那句话。
“溟儿可是后悔了,不该告诉父皇你喜欢她?”顾着他的身子,祁诩天终于还是收敛了杀意,放松了环住他身子的手臂,但酝着黑暗阴冷的双眼仍如盯住猎物一般,牢牢注视着怀中的少年,似乎就待他的回答,便会扑上前去,惩戒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父皇放心,溟月是喜欢她,但溟月心中存的那个人是你,蒋瑶只是如朋友一般,让我觉得喜欢罢了。”虽然父皇确是一个善变深沉薄情冷血之人,但对着真实的他,自己却没有半点不悦和厌恶。即使他再无情虚伪狡诈阴险,但对自己却始终百般宠溺,万分纵容,如此,他怎又怎会生出半点不喜?他祁溟月终究也只是个自私的人罢了,谁待他好,让他欢喜,他自然心里向着谁,旁人的死活,他并不十分在意。
听了他这句话,祁诩天眼中的阴冷霎时不见了,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直到将他纤细白皙的颈子咬出了一个齿印,才舔着沁出的血珠,慢慢亲吻着,带着笑意和一丝危险的语气,“溟儿以后若再说出今日那样的话,父皇恐怕忍不了那么久,先去把你口中之人给杀了,然后再将你绑到床上,从上到下好好疼爱一番,让你在父皇身下哭泣哀求,几日之内都下不了床,如此,以后便再也不敢随便说喜欢别人了罢。”
为他的这番话而皱眉,祁溟月暗自决定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少刺激他的父皇为好。摸了摸颈边的咬痕,他低喃一句,“看来父皇确实饿了。”本是一同来用晚膳的,但是父皇似乎对他更感兴趣。
“谁叫溟儿看来太可口了,父皇看着却不能吃,实在饿得不行了,溟儿何时才愿给父皇尝尝呢?”手指暧昧的在他颈上流连,慢慢往衣襟之内探去。
祁溟月轻笑一声,更贴近过去,倾身在他颈边舔吻着,“若父皇实在等不及了,待念尘之力过去,溟月便让父皇稍尝一口也无不可。”
伸出舌,吮着口中纹理细密的蜜色肌肤,辗转着留下几个绯色旖旎的吻印,其实他也对父皇的身子十分感兴趣,只是少年的身体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父皇答应,他也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把父皇压在身下的样子,何况就算真的到了那时,恐怕也只能草草了事,不能让父皇感到欢愉,这可不是他所乐见的。
脖间的小舌让祁诩天发出一声低吟,带着笑意,邪魅的眼神望向祁溟月,“溟儿说的可是当真?父皇早已忍耐多时,你不是不知……”引着他的小手往身下探去,勃发的欲望让祁溟月轻笑一声,“只是一个吻父皇就如此不堪了吗?溟月怎么不知自己有如此能耐,父皇不会已等不急了吧。”
第二十七章宫词
第二十七章宫词
祁诩天正要说什么,御书房门外却传来了总管刘易的声音,“陛下,晚膳已备好了。”
“嗯,朕知道了,”刘易出现的不是时候,望着怀中溟儿含笑的眼,祁诩天邪邪一笑,“溟儿这会儿还不饿吧,父皇却是饿极了,不如先满足了父皇……”
门外,刘易沉稳的话音却又传了进来,“二殿下身体不适,臣吩咐御膳房另备了清淡的膳食,不知殿下何时用膳?”
“这便去了,劳烦总管费心。”祁溟月扬声答应,说到那“费心”二字,带着明显的笑意。他自然知道,刘总管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些。
祁诩天皱起了眉,看着溟儿起身理了衣衫,往门前走去,行了几步,又回头冲他一笑,“父皇不是饿了吗,还不随我去用膳,凉了就不好了。”
祁溟月眼中的得意让祁诩天勾起了唇,到他身后,将他一把扯到怀里,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抱怨,“可父皇……还热着怎么办?”把他的身子往下腹按紧了,臀后的硬挺使得祁溟月身子一僵,只好回头瞪他一眼,“父皇”。
先前还是有些刺激过度了啊,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就在这书房里,在一门之隔的刘总管面前,为父皇……
门虽是关着的,可对刘总管来说,有和没有也无甚差别吧,何况还有暗处的无爻和影卫,寝宫的卧房他们是不会进的,但此处,先前的已经被看去了,虽不介意,却也没有在别人的窥视下做私密之事的习惯。
祁诩天显是也想到这些,一脸遗憾的放开了他的身子,却又把他抱起来一阵热吻,才意犹未尽放开了他。
开了门,候在门外的刘易不见丝毫异样,仍是一脸坦然平静,祁诩天冲他一笑,“刘易啊,你倒是有心了。”似是夸奖,但刘易自然知道,陛下的笑容里的警告之意。
“不敢,殿下有恙,臣自然不敢稍有怠慢。”神色平平的躬身行了一礼,刘易随侍一旁,祁诩天冷哼一声,也不再发话了,溟儿身子不适,确实不宜。
到了前殿,桌上已摆满了各种膳食,两人一同坐下用膳。
祁溟月随意夹起面前的菜放进嘴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清脆爽口的蔬菜,颇合他的胃口,尝了几筷,想起父皇难得在这时辰了仍在书房批阅奏折,不由问道:“父皇近日回的晚,可是政务繁忙?”
“不过是屡次被人打扰,费了些时间罢了,久不制裁,后宫那些又开始不安分了。”祁诩天为他夹去一筷鱼,露了个笑脸,“溟儿要多吃些,才长的快。”
祁溟月正在喝汤,闻言轻咳了一声,“多谢父皇关心。”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他岂会不知父皇的言下之意。迎着那双含着邪气笑意的眼眸,祁溟月挑眉,眼中另有深意的悠然续道:“溟月也希望快些长大呢。”到时才能看见父皇在身下的模样,不知是何种风情……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各自盘算着,都有几分正谋算什么的狡猾,候在不远处的刘易望着如此相似的一对父子,摇了摇头,闪过一丝笑意。
“刘易,你摇头做什么?可是有什么想说的?”想到先前被他打断的事,祁诩天有意问道。
刘总管只是受不了父皇,难得露出些表情罢了,父皇还真是记仇,祁溟月看着刘易,很是同情。
“臣只是想起,近日安娘娘来的勤,二殿下也有些时日未与她相见了,却总是错过,真是可惜啊。”说着又一阵摇首,脸上表情纹丝不动,眼中笑意却是更深了。
“噢?母妃时常去御书房探望父皇,父皇为何不与我说,溟月便不用去凝曦阁了,只要在父皇那里候着便是。”祁溟月满含兴味的眼神扫了过去,祁诩天微微一笑,“溟儿不是等着看戏吗,而今才开始,怎能搅了他人的兴致?父皇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你与她太过亲近。”如此,有一日必须对她下手之时才不会难过不舍。
敛下眼,祁溟月淡淡说道:“母妃只是想要父皇的关爱罢了,同皇后娘娘,还有这后宫之内其她妃嫔没有分别。”可是身旁的男人却把所有感情给了身为亲子的他。
“溟儿总易怜惜女子,却为何不多怜惜一下父皇,后宫佳丽如云,父皇即使如何的风流,也不可能一一关怀,何况有了溟儿,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勉强去关心她们,还惹得溟儿不悦呢。”
确实,若真见到父皇对他人如对自己一般关心,他恐怕也会无法忍受吧。但父皇看来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溟月也非博爱之人,要说怜惜,也只身边的那些人罢了,红袖和莹然已因我的怜惜被父皇遣出去办事了,叫溟月再去怜惜何人。”虽然不满,却也并不为此生气,不期然间又想起了那因为他而被禁足的凝露公主,自那之后就甚少见她了,怕是到了再见之时便要认不出来了吧。
“还有那蒋瑶。”祁诩天冷声提醒了一句,手上又为他碗里添了些菜。
祁溟月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明日我还得去冉馨阁,父皇可别又因她生气了,弄清念尘之事以后我便回来,不用再去寻我。”为了上回的事后宫之内又乱了起来,纷纷觊觎那后位,蒋瑶之位虽不可动摇,但流言仍会于她有伤,想到她的过往,心中不免生出些怜惜之意,不想她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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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冉馨阁内,蒋瑶正坐在窗前,摆弄着小黑爪上的事物,听到侍女来报,说是二殿下祁溟月来访,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从窗台往下看去,玉色的身影正在阁外等候,望着那满院洛彤花出神,一丝微风拂过,几瓣殷红掉落下来,缀在地上,和着那少年悠然的身姿,如一副优美的画卷一般,使人心醉向往。
真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啊,叹了口气,蒋瑶收回目光,吩咐备了茶点,请他进来。然后远远望着那少年步履从容的走入了阁内,消失在了视线里。
理了理衣衫,随手把长发扎起,又戴上皮甲护腕,小黑轻扑几下翅膀便站了上来,手指在它尖锐的喙边磨蹭了几下,“小黑,又要见到那个人咯,这回可不能再做傻事了,吐血一点都不好玩呐。”自语般轻笑一声,她下了楼去。
祁溟月望着仍是不改凌乱的外堂,扬起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她还是如上次一般,带着她的小黑走下楼来。
“不知二殿下来,蒋瑶可怠慢了,要喝茶吗?”挥退了侍女,又把小黑放在一旁的鹰架上,她随意在一处坐下,拿起青瓷茶碗,替他倒了杯茶,又递了过去。
宫里甚少见到这样的茶碗,平日用惯的总是精细无比,不是白玉般的细瓷,便是小巧精致的翠玉杯,接到手上的这个,却是质地普通,随随便便的勾着青花,甚至有些粗犷拙劣,也许在宫外随处可见,但对祁溟月而言,却觉得有些稀奇,还有几分亲切。
见他打量着茶碗不说话,蒋瑶笑问:“可是觉得不习惯,我这儿也有别的杯子,这就命人换一个去吧。”
“不必,在此处,觉得还是用这茶碗更好些,似乎不在宫中,而是在友人家里小坐,让溟月觉得十分放松自在。”嗅了下茶香,他对蒋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娘娘可知溟月为何来此?”
先前听得他的那句话,为他口中的友人二字微怔了一下,听他后来所问,蒋瑶含着歉意点了点头,“蒋瑶不知会因自己的任意妄为而使得殿下遭受痛苦,恐怕今日殿下是来兴致问罪的吧。”
“溟月是来向娘娘求教的。”
蒋瑶看着他,才要说什么,忽然咳了几声,喘息了一下,从袖中取出药来服了下去,才松了口气的样子,迎上少年关心的眼神,“陛下出手向来不留情面,此次已是手下留情了,”解释般的说了一句,又露出一个笑容,“别娘娘、娘娘的叫了,不是说了直接称呼我蒋瑶便好了吗,二殿下不必如此多礼,蒋瑶也不在乎那些礼节。”
祁溟月喝了口茶,感觉眼下的场景非常熟悉,恍如又回到了那一日,不禁淡淡一笑,“那便唤你‘瑶’,如何?只是我这二殿下的称呼也要改改吧。”
“那好吧,溟月,”她禁不住也轻笑一声,随后却渐渐淡了下去,“只是唯恐陛下听见,又要生气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唇边的笑意泛出了苦涩。
祁溟月随她望去,却见那个方向的远处正是炫天殿,隔着道道宫墙,还有那层层的楼阁,如此的距离,却仍是甘愿的吗,十二楼中镜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瑶……在被父皇所救的那一日,便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只求得片刻的温存也好。
第二十八章天音
第二十八章天音
“瑶……在被父皇所救的那一日,便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只求得片刻的温存也好。
收回目光,蒋瑶望着神色平静的少年,正用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注视着她所熟悉的那个方向,眸中的幽暗情愫让她不自觉的苦笑一声,他们父子二人,竟是两情相悦吗,怪不得那日陛下他会如此动怒。
“原来陛下已把蒋瑶过往之事都与你说了,”这便是证明了,在那人心里,溟月这孩子是唯一特别的存在,即便是亲子,他也不会在意的吧,若对象是这孩子的话,“溟月可会觉得蒋瑶是个污秽之人?早就是残破之躯,还厚颜的奉上了自己的身子,最后竟然还跟进了皇宫来。”
如在说着别人的事,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悲伤痛苦,只是有些自嘲的笑意,言语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放在心上,如此的肆意悠然。
祁溟月对着她摇了摇头,“溟月只会觉得欣赏,像瑶这般的女子,世上恐怕只你一人,实在让人不得不喜欢。”
见他说的认真,蒋瑶瞪大了眼,惊讶的问道:“喜欢?我的性子会让人喜欢吗?”世人眼中,她这样的恐怕是不知羞耻,从未有人这么对她说过喜欢。
不知怎的,觉得她此刻惊讶的神情十分可爱,祁溟月不由忍住了笑,对她说道:“昨日在父皇面前说了我喜欢你,结果还惹得他一场大怒。”言下还有几分得意。
也只有你一人敢以惹怒他为乐吧,蒋瑶听他这么说了,却由心底欢喜起来,那人也有这一日啊,“溟月真的喜欢我?”
她眯起眼笑问着,祁溟月却仿佛能从她心里觉察到一丝紧张不安,于是走到她身旁,伸手环住了她,“瑶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子,父皇没有眼光,便让溟月来疼惜吧。”
他的语声如清澈的湖水,在她耳畔响起,低声的呢喃让人不由沉醉其中,温柔的话语和其中的怜惜之意,使蒋瑶第一次忍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眨了眨湿润的眼,她轻笑揶揄的说道:“你这孩子,才这般大已懂得哄人了,来和你的父皇一样,将来也是个薄情的。”却还是伸手抱紧了少年的身子,这样的孩子,如何不让陛下动心呢,连她都无法对他生出一丝不喜的感觉来,明明……应该是要讨厌他的,身为皇子,还让那人爱上了他,如此逆伦之事,本该让人厌恶的,她却无法对他生出半点恶感来。
“薄情吗?溟月的情本就不多,能给的都已在父皇身上了,他恐怕不会允许我再少去半点吧。”轻易的便说出了不可对人言的话,神情仍是平和的,蒋瑶抬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少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祁溟月放开她,举止优雅的往她身旁坐下,随后却是干脆靠在了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仪态可言,懒懒的扔下一句话,“只要不让父皇知道就好。”父皇已经时常做些过分的事,若再知道他说了这话,怕是要得意忘形了。
见他如此,蒋瑶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溟月可别害我,你这样若又被人瞧见,只怕陛下这回可饶不了我了。”
“到你这里便会想睡啊,让人觉得心安。”低喃着,他觉得在这里似乎能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再被梦境纠缠。
“你先前所说的有事求教是指的何事?”无奈只能由得他去,蒋瑶发现他身上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却又不是如底下宫人议论的那种亲和,而是有种熟悉的气息,让她这习了天音的人都无法控制的想要信任他,同他亲近。
被她的话提醒,勉强睁开了眼,祁溟月说道:“那日中了念尘,虽熬过了梦境,近日却仍是噩梦连连,渐渐觉得周遭一切也不真实起来,父皇说是念尘之力仍未过去,尚有遗存,长此下去恐怕会沉在梦境之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只是奇怪为何此次念尘之力如此持久,才会想要向你问个清楚。”
蒋瑶双眉紧蹙,思索着,念尘之力不可能如此持久,除非……想到先前所觉的熟悉和亲切感,忽然双目一亮,直盯着他开始打量起来。
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祁溟月只好坐起身来,“为何如此看我?”
蒋瑶却如痴了一般,喃喃自语着,“对了对了,定是这样没错,和爹说的一样,一定是……。真是太巧了,天生的……天呐……我找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却让她如此兴奋。
激动的抓住不明所以的祁溟月,蒋瑶露出狂喜的表情,差点说不出话来,“溟月,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
“不错!天人!”
“何谓天人?”嘲讽般的扯起嘴角,他不知在此处还会有天人之说,他的灵魂确实来自不同的世界,已是异星了,这回却又出来个什么天人,实在有些可笑。
见他不以为然,蒋瑶也不着急,看着身前的少年,“你既想知道为何念尘之力如此持久,那便听我细细说来。”
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凝重认真的神情,祁溟月不由多了几分意外,“你说吧,溟月听着便是。”
“那年蒋瑶家破人亡,被仇人所辱,幸而得到陛下相救,此后在江湖上闯荡,无意间得了一具瑶琴,此物竟与家传之学相辅相成,是少见的可与天音相合的琴器。”
“天音?”先是天人,又是天音,这些该是蒋瑶的家传之秘,她却为何要告诉他?
“念尘便属天音之学。”想到故去的家人,蒋瑶露出几分追忆和怀念,“相传天音乃是天籁之音,它非用双耳聆听,而是以心感知,天音一出,可令冷情之人落泪,多情之人无心……”
“竟有如此神奇之效,瑶已学成了吗?”念尘已是如此厉害,看来天音应是一种以琴音控制人心的异术了。
“想要学成,谈何容易,”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若非那时还未曾得到可用的琴器,否则……那些贼人如何能轻易得手,可叹的是,蒋瑶家中竟无一人可与其一搏,天音,天音,家族之中习得俱是天音,却无人有可用之器!真是可笑……”
“莫非习得天音,还令需琴器,方可凑效?”
蒋瑶先是点了点头,“天音之学不需内力,便是弱质女子也可习得,可即使习练了天音的心法,却甚少有人可使得出来。”她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蒋瑶已属幸运的了,家父称我天资不错,或许勉强可以一试,练了心法之后找来质地上好的名琴,让我试炼,只是效用却不大,只能使人一时呆愣罢了。”
“为何会如此?那日你抚琴,念尘之力分明至今未消。”莫非因那瑶琴?
蒋瑶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不远处放置的瑶琴,“得到此琴之后,才终于可奏出天音,但它并非名器,只是年代甚久的一具古琴罢了,至此我才终于明白了天音之秘,明白了我爹生前所要找寻的天人,究竟指的是什么。”
被她的话引出了好奇,他不曾想到世上竟有将催眠之法与乐理结合在一起的异术,何况自己成了她口中的天人,不知又是何道理,便更是凝神听她说了下去。
“祖上留下天音之学,据传曾名动江湖,随后却因无人学成而渐渐没落,起初大家都以为之所以无法施展,是因为没有适合的琴器,于是我爹遍寻天下名琴,想要与天音相佐,发挥应有之力,可后来发现不论用何种的名器,有些人是一辈子都无法奏出天音的……”
听着她遗憾的叹息,祁溟月也不由关心的问道:“为何这么说?难道并非寻得合适的琴器就可施展?比如你的瑶琴便可以。”
蒋瑶轻笑一声,“古老的乐器可帮助发挥天音之效,但若非天资适合,即使习得天音之法,也是无用的,再有灵性的乐器,失了主心,也只能奏出寻常的乐声罢了。”
“若是资质好的又如何?”
“那便如你一般,被称为天人!万中无一,即使有,也难以找寻,只因天人之资,看重的并非骨架脉络,而是心和魂魄。”
第二十九章清心
第二十九章清心
心和魂魄!为她的话而心中巨震,祁溟月知道,他的魂魄并非此世得来,而是由另一世带来的,一霎那的怔忡之后,他平静的问道:“不知瑶口中的天人,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
“天人的心魄合自然之态,易使人觉得亲近,感知也比常人敏锐,面对危险之时,能够比旁人更快的惊觉,他的心魄之力与天音心法契合,天生便有习练天音的基础,即使不用琴器,也有惑人之能!”习练天音本是可以清心宁神的,不易为外物所感,她却会觉得想与他亲近,不愧是天人的资质。
祁溟月虽觉得自身的灵觉比他人敏锐,但也以为是在无数的生死关头历练得来,从未想过,竟是因为与常人不同!暗自回想一番,确实有多次便是心中无由而来的感觉而救了他的性命……“那日若不是觉得瑶不存恶意,我也不会如此狼狈。”苦笑一下,他算是接受了天人之说,在此处能得到安心的感觉,恐怕也是因为与天音相吸的缘故了。
“那便没错了,你的心魄与天音相合,无形中亦受此牵引,才会如此轻易坠入念尘之力,甚至至今未能全然消去,只因天音与你心魄相合,形如一体,难以彻底摆脱干净。”
“有法可解吗?”
“有是有,只看你是否愿意了。”蒋瑶眯着眼笑了起来,走到鹰架旁,伸手逗弄着小黑,有意不再说下去。
“瑶”警告般的拖长了音,祁溟月自然看得出她是有意的,但见她眉目含笑,又成了那日的蒋瑶,不觉也扬起了一丝笑意,“还不快说。”
“那便是拜我为师。”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伏在书案上,直笑得身子发颤。
“拜你为师便可解去念尘?瑶不是玩笑之言吧?”
蒋瑶直起了身,甩了甩衣袖,一派师尊的架势,“如何?拜我为师,我便传你清心诀,此乃天音心法的第一重,若要掌控他人之心,首要清静己心,方可不为琴音所惑,摆脱念尘之力。你愿是不愿?”
长发凌乱的系在脑后,容貌并不特别艳丽,清秀的脸上,只有明亮的眼神还算显眼,但方才的畅笑令她整个人瞬间一亮,透出几分飒然的英姿和利落的神采,使人不由想随她一同笑出声来。
冲着如此的女子,祁溟月点了点头,“若是瑶的话,也无不可。”确如父皇所说,他易对女子怜惜,只是瑶如此可爱,如何不让人喜欢,但愿父皇知道了莫在生气才好。
“那可说好了!不过,你还是唤我的名吧,听溟月叫我师父,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为何受不了?有溟月这般的弟子,该是幸事才对。”
“师父说了不许,便不许!”
“是是,溟月知道了,瑶还不快些传授心法,不然我又要睡过去了。”揉了揉眼,似乎念尘之力又起了。
蒋瑶连忙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低语起来,开始传授清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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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习练蒋瑶所传的心法,念尘之力立时消除了,连带体内真气都盈润平静了不少,似乎该算是因祸得福。
这一日他去凝曦阁向母妃问了安,又喝了些甜羹,与上回点心不同,带着些特别的香味,却并不太甜,想着回头给父皇带去些,无意瞥见窗外,却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匆匆离去的男子,不正是那衣衫素白的梓麒公子吗,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他淡淡一笑,看来母妃仍与他有所牵扯,想来该是不会寂寞吧,却不知为何还时常去给父皇请安,莫非是想要两者兼得?
果然他是不必为母妃操心的,她该是心中早有了计较,只盼莫要选了不该选的路便好。既身为人子,对于她,还是有着些感情的。
“皇儿在瞧什么如此出神?”安若蓝举起玉勺,为他的碗里又添了些,瞥了眼窗外庭院,又淡淡收回了眼。
“儿臣见院子里的花开得好罢了,母妃在为何事担心吗?”他又喝了一口甜羹,安若蓝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随便问问吧。对了,这甜羹……还适口吗?”祁溟月赞了一句,“甜而不腻,还有股淡香,母妃确是好手艺。”
“你喜欢就好。”安若蓝浅笑着,随后便低下头去,似乎怀着什么心事。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对他说道:“自你百日之后,母妃便很少能见你,日子久了,总觉得与皇儿有些疏远,近日你常来探望母妃,实在叫母妃开心不已,盼着皇儿能懂得母妃的难处,切勿怪责母妃,没能在皇儿身旁陪你长大。”
“母妃为何要说这些,难道是儿臣有哪里做的不好,惹得母妃伤心了?”
“母妃没事,只是见皇儿长大了,忽然心有所感罢了,用完了甜羹便回去吧,陛下对你来此似乎有些不满,前日还传了话,叫我别留你太晚,说你身子不适,不宜走动。”
哪里是不宜走动,只是父皇不希望他到此多走动罢了。“听闻母妃近日常去御书房向父皇请安,还带去点心,这甜羹味道不错,清甜适口,父皇定会喜欢,不若……”
“行了,你去吧,这甜羹陛下未必喜欢,明日母妃自会送别的过去,但愿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其实父皇同他口味相似,不喜甜腻之物,若还是如上回的洛彤花糕之类,恐怕徒惹父皇嫌弃吧。“那儿臣便回去了。”
告辞了安贵妃,祁溟月打算这就回炫天殿,经过御书房之时,却见有几位妃嫔正候在门前,手上都端着东西,看来不是糕点便是汤羹一类,看来蒋瑶一受难,后宫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用完了膳,直到天色昏暗,祁诩天才满脸不耐烦的踱入了寝宫。
见他脸上的神色,祁溟月一边解着衣衫打算就寝,一边浅笑,“父皇可是被群花包围,难以消受美人恩了,看你气色,只怕人数还不少,不知被迫做了什么,看来如此疲累。”
祁诩天懒懒的靠在门上,听出他话中的玩笑之意,勾了勾唇,“若说被迫,父皇确是可怜,被迫吃了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可谁叫有人让父皇如此垂涎,为了他,只得连后宫都不去招惹了。”
他望着躺在床上的祁溟月,取下了发冠,让长发散落,又开始缓缓解开衣袍,举手投足无不透着魅惑,“日子久了,有些人便急了,若不适当的哄着些,怕是会闹腾起来惹得某人不快,父皇无奈,只好委屈些,溟儿来说,让父皇如此委屈的人是谁呢?”
为他的话而笑出声来,祁溟月坐起身,斜靠在床头,“若连父皇都不知道,溟月又如何得知,父皇真是难为我了。”在悬于壁上的夜明珠的映照下,男人匀称诱人的身姿让他心中一动,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望着他蜜色的肌肤和胸腹上的肌肉纹理,柔和的光晕如一层朦胧的水纹,使得那敞开的衣襟和袒露的胸口看来更为诱人了,随着衣裳一件件落下,眼前的精致使他少年的身躯都开始微微发热起来。
祁诩天却依然注视着他的双眼,露出暧昧勾人的一丝邪笑,直到全身的衣物都落了地,才全身赤裸的,在少年火热的注视下走到床前,俯身在他耳边轻吐气息,“父皇去沐浴,不如溟儿随我一起,如何?”
勉强移开身子,祁溟月摇了摇头,“父皇自己去吧,先前我已洗过了,这会儿便睡。”若是随他去了,恐怕明就不要想起身了,何况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在父皇刻意的诱惑之下,能忍得住只是沐浴算完了。
看来他的溟儿意志力很是坚定,如此都能忍的住,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祁诩天起身往隔间的浴池走去。
等祁诩天穿着内衫回来,却见祁溟月仍坐在床边等他,不曾睡下,“溟儿还不睡吗,可是在等父皇?”
“确实有事与父皇说。”
“说吧,何事?可是与蒋瑶有关。”前些天去了冉馨阁回来,夜晚确实不再见他噩梦缠身,只是却不曾听他说明缘由,想来也只有此事了。
“确实有关,还有一事告诉父皇,我已拜她为师。”在宫内,无爻等若已担了影卫之职,只在暗处护他一人,别的影卫他是不许近身的,可以知道他的去处,却不许探查他的言行,父皇也允了他,故而一旦有事,都是两人互相告知,而不从假他人之口。
“拜师?溟儿想学她的天音?”据他所知,天音并非人人可习,便是蒋瑶,也只算勉强学成。
“不是溟月想学,而是不得不学。”于是将去冉馨阁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祁诩天,还有蒋瑶所说的天人,和必须习练天音的理由。
“好个蒋瑶,如此倒是便宜她了,凭白得了溟儿这样可爱的徒儿,还可时常与你接近,真叫父皇怀疑他的用心。”祁诩天玩笑般冷哼了一声。
听出他并无不悦,祁溟月也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想为了他,而让父皇讨厌瑶,她这样的女子肯为父皇留在宫中,怕是心中爱惨了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便是对着他,也不曾有半点芥蒂。
“若父皇不想溟月和瑶太过亲近,不如另请乐师,如今只是习练心法,到用器之时,须得选择一样才是,若不学琴,便学别的吧。”
祁诩天听见他口中的称呼,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别在父皇面前如此唤她名字,溟儿是想惹父皇生气吗?还有,你近日总去凝曦阁,莫非溟儿想念母妃了,还是对她也觉得疼惜?”
“父皇这是在吃味吗?就为了一句称呼,还有见母妃的次数多了些。”侧身趴到他胸前,认真的看着身下的男人,自从坦诚了两人的感情,父皇是越来越霸道了,只要他稍微亲近女子,便会不悦。
祁诩天环住他的身子,慢慢在他背上轻抚着,“便是吃味又如何,父皇就是不想见你同他人亲近,再提醒溟儿一回,你是属于我的,不许对别人用心,不管男女,记住了?”
无奈叹了口气,举起手,用指尖在他脸上缓缓划过,勾勒着祁诩天的轮廓,“父皇还真是有些不讲理,如此霸道,肆意妄为,又狡猾善变,残忍无情,虽然长的俊些,却太过风流薄情,思来想去,实在该离你远些才是。”
祁诩天微微合起眼,兴味的一笑,“哦?那溟儿为何还在父皇怀里,不曾离开呢?”
是要迫他说出来吗?祁溟月抚着他的脸庞,第一次认真的开了口,“可溟月就是对这样的父皇动了心,即使你是我此生之父,即使违逆伦常,溟月也认了。”
“溟儿……”终于听他说出了这番话,祁诩天蓦然把他抱到怀里,身子一转压到了身下,如珍宝般的护在臂弯之中,落下数个亲吻。
“如此,父皇该放心了吧,不要介意我同女子亲近,溟月生来偏好的便是男子,父皇更是唯一令我心动的存在,再无旁人可令我用心了。”
祁诩天注视着身下说了这番话,一脸认真的少年,恨不得马上就要了他,却仍是克制着不去亲吻他的粉唇,怕一时控制不住会伤了他的身子。
祁溟月见他神情,了然一笑,主动环住了他的颈项,覆上唇去。
第三十章意外
第三十章意外
意外他的主动,祁诩天低下头迎上他的粉唇,祁溟月先是轻舔了几下,而后伸出小舌,探入了祁诩天的口中,用舌尖勾勒起他唇舌的形状。
祁诩天微微眯起眼,享受着溟儿的小舌在口中肆意探索,伸手往他身下摸索而去,唇分,他才邪邪一笑,“溟儿的身子可无恙了吧?”
岂会不知父皇的打算,祁溟月任由在他胸前挑弄的手指又向下滑去,微微喘息着说道:“确是没事了,父皇不会是要……”虽然担心少年的身子禁受不住,但思及近日来父皇不曾纾解的欲望,心中开始犹豫起来,于他来说,如今即使遂了父皇的愿,也无不可。
于是点了点头,“好吧,今日……便随父皇了。”
“溟儿说的可是当真,若是一会儿悔了,父皇可停不下来。”口中提醒着他,手上动作却未曾停顿,祁诩天带着些喜色,注视身下少年含着笑意的脸。
“知道父皇忍得辛苦,先前曾说过,若是解了念尘之力,便让父皇如愿,溟月现下便践了此言。”他说着抬起手来,探入祁诩天的衣襟,拨开了衣衫,又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前。
指尖微动,顺着那诱人的肌理,随着起伏,缓缓划到腰间,停在了那里。
祁诩天见他果然不曾拒绝,还有迎合之意,于是再不迟疑,拉过他的小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随后也除去了他所有的衣物,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注视身下少年未着寸缕的模样。
平日里两人不论如何亲昵,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未赤裸相对真正交欢,今晚溟儿竟允了他,不禁又是意外又是惊喜。看着身下少年露出一身白皙细腻的肌肤,黑亮的长发四散,铺满了枕席,满是旖旎风情,还有他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在诱惑邀请着他的疼爱。
并不急着品尝眼前的秀色,祁诩天轻轻捏弄着他胸前的粉色茱萸,在长发的掩映下,他的脸颊若隐若现的透出几分绯色,俯身轻舔,便听到一阵轻喘,“溟儿的身子原来如此敏感,父皇真是迫不及待了。”
听见他暧昧低沉的话语,祁溟月竟控制不住的一阵轻颤,心里暗骂一句,如这般稚嫩的少年身体,实在没用的很,只是这样便起了反应,今夜还不知会怎样,但愿父皇别太过放纵,他怕隔天真会起不了身。
似是也有些担心,祁诩天在他耳旁说道:“父皇已好些天未曾纾解,怕待会儿会控制不住,伤了你,溟儿不如先帮父皇……”说着拉过他的手覆在了身下昂扬的欲望之上。
会意的开始和着父皇的手,一起套弄他身下的欲望,见父皇的双眼满含着情欲和忍耐,不忍他如此辛苦,祁溟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祁诩天不解的看着他坐起身来,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却跪坐到了一边,冲他魅惑的一笑,竟缓缓张开了小嘴,注视着祁诩天更为火热的双眼,把他身下的灼热纳入口中。
无法全然含入,便时不时的吞吐出来,用那小舌轻舔着,看它在手中越发灼热坚挺,祁溟月狡猾的笑了一下,用舌尖勾画着更为壮大的欲望,在其顶端画起了圈,毫不意外的听见了祁诩天愉悦的呻吟。
见父皇因他的动作而喘息不耐,黑色的眸子也透出了魅人的朦胧神采,胸口泛出微微的薄汗,在蜜色的肌肤上闪着细微的光芒,十足的诱惑,不禁也升起了欲念,觉得身上一片火热。
祁诩天满是欲望的双眼直直注视着身下少年,见腿间之物在他的口中时隐时现,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着,有浅色的红晕慢慢自他的身上透了出来,知溟儿亦是情动,便伸出了手,从他背后身下探入,先是挑逗着他腹下青涩的玉芽,然后又滑到股间,试探着小巧的菊蕾。
两人互相抚弄着对方,直到祁溟月忍不住身子轻颤,觉得腿间一热,听到祁诩天的一声笑,不忿的加快了口中的舔吮,隔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口中的颤动,连忙移开了脸,但嘴里已尝到了腥檀之味,下意识含着那白浊吐了下舌,却不知他的举动已让祁诩天才发泄的欲望又胀热起来。
祁诩天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只玉盒,熟悉的香味令祁溟月疑惑,“白芙?”他们都不曾受伤吧,莫非父皇竟是想……
真是奢侈!抬手一抹唇边的液体,见祁诩天手中沾起一些白芙,正暧昧邪气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坏心的压到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唇,祁诩天却不介意,迎过他的唇舌,一阵舔吻吮吸,手上却沾着白芙,往他的股间探去。
冰凉的膏状物质在臀间轻触,让他不由瑟缩了一下,口中却因父皇的纠缠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抹冰凉从他身后慢慢探了进去,缓慢却坚决的力度让他忍不住紧绷了身子,想起过往似乎处上位居多,这般动作也都是他对着别人的,如今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躺在了父皇身下。
唇舌相缠,还有身后正在探索的手指,湿润粘腻的声音造成了一片淫靡的气氛,忍不住发出阵阵喘息,任分开的唇瓣牵出了一抹银丝,落在了唇边,祁溟月微微闭起眼,感觉到胸前的敏感正被父皇舔弄着,身后的手指也逐渐顺畅的开始在体内移动,然后父皇开始探入了第二个手指。
虽有些不适,但不是不能忍受,于是便任着他的唇舌,他的手指,在身上进行着更为使人情热的举动。
安若蓝忐忑不安的站着,昏暗的炫天殿内,只有铜漏之声,分外的清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骇人的静默。她在殿外本想求见,却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来,好像侍卫都跑去了别处,竟是无人守卫。
殿内寂静怪异的气氛让她心头狂跳,犹豫着要退出去,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收回了后退的脚步,本是打算明日去御书房求见的,却听闻今日已有不少妃嫔前去惹得陛下不快,思前想后,终于决定还是冒险一试,乘着夜色,暗中求见,也免得被人瞧见。
放轻了脚步,一路往内殿行去。眼下才刚入夜,陛下应该还未就寝,她此时进去或许时机刚好,再瞧了一眼手中的食盒,这才放心的继续往里走去。
随着越来越靠近寝宫,她的心跳更快了,抓紧了手中的食盒,咬牙又走近几步,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陛下对她逐渐冷淡,眼见着皇后被罚,后位将要易主,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随着一丝轻风,几声若有若无的低吟飘过耳边,还来不及捕捉,又随风飘散了去,她诧异的环顾周围,不见一个人影。莫非是她的错觉?
寝宫之内只有陛下一人居住,除此之外便是她的皇儿祁溟月,平日虽不得进入,不知住在哪一宫,但同在炫天殿内,想必不会太远,不如等下也去探视一番,看看他有无发现不妥之处。
轻轻的脚步声在回廊上响起,她尽量放轻了脚下的动作,却仍是被自己的足音吓了一跳,眼看已到了门前,才终于安了心,露出柔媚的笑意,慢慢推开门,轻不可闻的唤了一声:“陛下,臣妾见殿外无人看守,才斗胆自行进来了,望陛下不要怪罪。”
柔柔的语声在门前便被风吹散了,安若蓝放大胆子,举步踏了进去,屋内柔和的珠光让人心神放松,外间不见一人,不止侍卫,连守夜的宫人也没有一个,探首往内间里面望了望,纱帘重重之后,似乎有人影闪现。
“陛下……”轻软的语声中带着媚意,她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一声暧昧的喘息让她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陛下已有些时日未踏足后宫,难道竟是私下传了妃嫔来此侍寝?不知是谁如此幸运,得了陛下的宠幸。
她只是窥探一下龙床之上的另一人是谁,当不会被发现吧。
咬了下唇,她不忿的打算一探究竟。
隔着纱帘,交缠的一双人影在帘上形成了种种引人遐思的动作,断断续续的轻喘声传到耳边,带着魅惑勾人的尾音,还有那抑在喉间的愉悦呻吟,使人脸红心跳。
安若蓝却是呆愣的站在原地,隔着帘子,她已听得出帘后的两人绝无一人是女子,陛下竟是暗中宠着男妃?!
咬了咬牙,她退了一步,打算这就离去,却不料恰好窗外一阵微风吹来,掀起了纱帘的一角,随之袭来的,是一阵清冷的淡香和混杂其中的情色气息,腥檀的味道来自何处不问可知,还有唇舌相缠之下阵阵湿润粘腻的声音,在冷香之中显得分外湿热暧昧。
她终是忍不住的,在转身的一霎那回了头,眼角的余光,看清了龙床之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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